终不可谖兮
安平县到清水县的路上下起了小雪。
梁晓声坐在马车里,萧桓则在前面拉起了缰绳。
车厢里还放着两包米花糖,是临走前仵作给拿过来的。
车过了县子里的集市,很快就驶入了山里的一条小路。
梁晓声撩开车帘,回望了眼渐行渐远的安平县。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好像知道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她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儿时的那块红石头。
车厢发出了“嘎吱”“嘎哈”的声响,雪落在地上化掉,带出一痕又一痕的泥印,摇摇晃晃。
萧桓拿着马鞭时不时的赶一下懈怠的马。
“梁姑娘,我们到清水县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他的声音低低的,刚刚好能被车厢里的人听见。
梁晓声淡淡地回道:“先在那找个地方住下,四处看看,王家产业那么大,随便打听打听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些东西。”
她看着那到将她与萧桓隔开的帘子,心中微微发沉,这种独处的感觉让她还是有种莫名的烦躁。
萧桓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道:“按照现在这个赶路的法子,估摸着今夜就能到。”
梁晓声“嗯”了一声,微微闭上眼:“辛苦你了,肖公子。”
这一路来,肖远这个毫不相干的人,为了他们做到这个份上,难道还真能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只是为人正义罢了?
而那日萧桓焦急的样子再次进了梁晓声的脑海,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肚轻轻按压眉心。
天色渐黑以后,不远处的灌木林里,几个穿着黑衣的人藏匿多时,当看到他们的马车出现时,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个手势,紧接着林间窸窸窣窣起来。
梁晓声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里奇怪。
“肖公子,现在还会有出来觅食的动物吗?”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萧桓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马车一颠,她在打算撩开帘子的瞬间,就见到萧桓胸口流血破帘而入。
他没给梁晓声说话的机会,直接单手抱起梁晓声从马车下去,仓皇淘到附近的丛林。
随着他们的离开,原先灌木丛的窸窸窣窣也跟着过来。
梁晓声感受到萧桓箍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力量逐渐减弱。
萧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豆大的汗水止不住地从额头上往下流。
梁晓声很快便明白了过来,他们的行踪还是被人知道了,可是明明去清水县这件事,他们从始至终都未告诉别人。
梁晓声的脸贴着他的伤口,鲜血不断地往外冒,后面追来的人脚步声不断。
“肖公子,肖公子,你快把我放下来,你受伤了,这样是不行的!”
萧桓已经有些耳鸣,但他还是能清楚地听见梁晓声的呼喊,薄薄的鞋底噼里啪啦地踩着埋在雪里的树枝杂草。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上一次听见梁晓声这般急切地声音还是在八年前,萧府满门被害,他被流放的那晚。
“肖公子,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
他又听见了梁晓声的声音,可是不行,他视线有些恍惚,但依然没能看到这附近哪有什么能躲藏起来的地方。
萧桓伤口流出的血糊在衣服上,跟着雪冷掉,梁晓声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痛苦。
他这人到底是在干嘛!
“肖远!放我下来,你会死的!”
萧桓带着她在林间东躲西藏,身后追过来的人声音越来越近。
她听见萧桓嘶哑的声音:“你不能死。”
他的声音很虚浮,像是一块飘在河流上的木头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是知道了。”萧桓自言自语,他的手感受到了梁晓声温热的泪。
她哭了?她在我的怀里哭了?
好累啊,但是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甘心呢。
茫茫的林间,枯木,野草,在小雪的覆盖下,每走一步都是一阵声音。
他们停下就算束手就擒,行动却给了身后追来的人发出了一声声的信号。
没办法了吗?
就在萧桓快撑不住时,天空忽然五彩斑斓的明亮。
下一秒是响彻周围的烟火声轰鸣。
在绚烂的烟花下,所有的声音都被静止了。
身后的追兵也因为这阵的烟火声迷失了方向。
“肖公子,快,那边有洞。”梁晓声手指着南面的一处,然后从萧桓的怀抱里挣脱,转而换成是她搀扶着萧桓。
“没事了,没事了。”她轻声安抚着萧桓。
夜幕下,烟火将五彩斑斓投射在薄薄的雪地上,反射出彩色的光芒,晃了人的眼睛。
荒野外不断绽放的花火,轰鸣不断,回荡不断。
为首的黑衣人暗暗地骂了一声,然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