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息年（1）

叶息年知道自己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情感淡薄，对任何事，任何人，他都漠不关心，这些无聊又麻烦的东西激不起他任何情绪。

就算是父母离异，母亲再婚，以及后面的丧尸爆发，他都不会作出强烈的情绪反应。

母亲和继父被淹没在丧尸潮里，留下了他和他的继妹二人住在这个所谓的“家”。

封锁着的小区里，业主都疯了似的，抢劫杀戮，以及懦弱之人在阳台做出的，大概是平生做过的最勇敢的事。从高处坠落，响起绝美的皮肉炸裂的声音。

期间也有不少人将主意打在他们身上，不过最后，他们的头颅都被他拎着，像扔垃圾袋一样从高空抛下，扔到了小区的栅栏外，喂给饥肠辘辘的丧尸。

整个小区的人就这么慢慢缩减，到最后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当然，他已经把他们处理掉了，整个小区到最后只剩下他和继妹二人，彻底失去以往的生气。

他并没有感到悲伤或绝望，而是正常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时不时会敲响继妹的房门，让悲痛欲绝的继妹出来吃饭，然后不管她有没有搭理自己，继续去干自己的事。

他也有过将这种无用的人杀死的想法，毕竟多一张嘴就多消耗一份物资。

然而在某一天，一切都变了。

听见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看到了继妹打开的房门，朝里面看去。

她就像是从未像以前一样悲痛欲绝过，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下巴和膝盖红红的。

从床上掉下来了？

她的眼里带着胆怯和陌生，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而他并不在意，像平日里那样叫她出来吃饭，然后自顾自地离开了。

正当叶息年以为叶雯雅又会像以往那样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时，那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饭桌上。

他看了一眼她，随后坐下来静静地吃饭。

吃饭间，叶息年其实一直都能察觉到她隐隐约约的窥探，他可以装作看不见，但他还是故意抬头与她对视，直到她尴尬地傻笑，说了一句貌似是为了打圆场的搞笑台词。

“哈哈，哥哥，这个真好吃啊。”

……

她脑子摔糊涂了？

饭后，她主动承担最后的清洁工作，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有人愿意做这种枯燥乏味的事情也挺好，他可以去做其他稍稍有趣点，又可以消磨时光的事。

然而正当他口渴想去厨房接点水时，他看到了某个偷偷摸摸想溜出去的身影。

他故意站在后面看着她打开门，被外面的丧尸吓得脸色苍白，然后才慢慢靠近她，警告她。

这足以让她印象深刻，不会再次做出这种事。

毕竟，他不喜欢麻烦。

——

当天下午，似乎是警告起到了效果，她并没有其他动作。

只是不知为何她蹲在自己的脚边，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一样，呆呆地思索着什么。

叶息年下意识地开口，拉回她的思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搭话，和她聊一些没营养的东西，但这些废话让他觉得意外的舒适。

之后便是他干掉了变成丧尸的漏网之鱼，去了邻居家拿做饭用的锅，最后因为他嫌麻烦而直接睡在了邻居家。

在继妹离开房间后，他重新睁开眼睛，躺在黑暗中默默思考。

他感觉自己突然变得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继妹了。

——

等到之后的日子里，他才慢慢开始了解到她。

粘人又娇气，什么事都不会做，只会用那张人类认知中会觉得可爱的脸笑嘻嘻地看着他，撒娇而不自知，胆子也小的不得了。

人会在一夜之间变换性格吗？他这样想着。

叶息年不禁想起了他小学时期见过的布偶猫。

缩在角落里，胆小地看着他，最后确认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后，又自来熟地粘过来，冲着他撒娇似地喵喵叫。

可爱但脆弱，仿佛一只手就能将她掐死。

他在决定离开这里的前一天晚上，来到继妹的房间，将双手伸向她的脖颈。

要杀了她吗？

“……算了。”

虽然麻烦，但并没有让他感到不适。

叶息年松开了双手，又轻轻揉了揉她脖子上淡淡的红痕。

他想起父母临终前的话。

照顾好妹妹。

“呵。”叶息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安眠的叶雯雅，笑出了声。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患上了名为孤独的‘病’，要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有个人陪伴在身边也是不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