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祭（十一）

虞白转过身，抱臂环胸，语气低沉：“轮到你了小鬼，你哪家的啊？跑来这里干什么？”

小女孩脚尖磨了磨地上的碎石，低下头不敢看她：“我来找绮婶婶那几个脏泥鬼去玩骑马，我们这条街就我是女孩，阿妈和绮婶婶都说了，我想找谁玩就可以找谁玩的。”

虞白嘴角抽了抽，她不傻，听这语气和描述，这玩能是玩什么好的？

但秉着不冤枉原则，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玩骑马？怎么玩？”

说到自己拿手的游戏，小女孩眼睛一亮，也不怂了，抬起头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就是让他们趴在地上啊，像狗一样四肢着地，然后就可以使唤他们去抓草地里的虫子，或者让他们相互打架，玩累了还可以坐在背上让他们给送回来。唔不过，就是有点点脏咯，除此之外还是很好玩……嗷！”

脑袋上突然被爆敲的小女孩瞪大了眼，她委屈巴巴的瘪起嘴，质问：“你干嘛！”

虞白黑着脸，冷笑一声：“嗐，跟你玩呢，生什么气啊？”

“可是你打我！”

“对啊，游戏嘛，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可、可是你那么用力……”

“痛啊？”

“QAQ嗯～”

“啧，稀奇——原来你也知道痛。”

嘲讽完最后一句，虞白也懒得多说，她往外走去，示意小女孩跟上：“算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被狂怼一通的小女孩迫于强权，终于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偶尔出声给虞白指路，倒是不敢再多说那些游戏了。

她的小脑瓜逐渐运转，也模模糊糊地明白过来，眼前这位明明生得很好看的女君，原来并不是跟她同一阵营的。

心中委屈又愤恨，她既不解，又怨虞白那变相给男孩出气的行为——仿佛是背叛，对，就是背叛！

越想越气，她闷头跟着走，完全没注意已经到了自家门口，前方的虞白也停下了脚步。

小女孩一头撞上她大腿，捂着脑袋抬起头。

虞白嫌弃地扶正她：“看路。”

“到了，这是你家吧？”

小女孩仰头看她，眼中闪过迷茫：“但是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又跟我阿妈一样……”

虞白：“嗯？”

小女孩咬起手指头，似乎还是不甘心：“所以你刚刚就不应该打我！你明明是女君，为什么要帮着那群男孩出气？！”

虞白挑眉，明白过来，她弯下腰戳了戳那小脑袋瓜子：“跟女君不女君没什么关系，我是帮理不帮亲，你不觉得你自己玩的游戏有点太过分了吗？”

小女孩瞪大眼，忿忿：“这怪我吗？阿妈都说了，他们这样天生弱小的就是要趴在地上侍奉女君的啊，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又关我什么事？”

虞白面对着这一副天真的理所当然模样，几乎有些哑口无言了。但沉默半饷，还是浅浅呼了口气，她沉了眉眼，头一次显得格外认真：“首先，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应该有一点你自己的想法。”

她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没有谁生来高贵。欺负弱小，不会显得你更强大，最多只会显得你更low而已。”

小女孩被拍了拍头：“……”

她听见那奇怪的女君很沉闷地叹了声：“行吧，我不奢望你现在就能懂，但至少记住，至少知道——并非从来如此，便是对的。”

虞白直起身，她指指面前的大门：“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回去后会跟你阿妈说我和，呃…他的事吗？”

搞了半天，还扯上了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后却是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的大冤种虞白苦思冥想，只好找了个代称。

小女孩意会，她眨眨眼：“自然是要说的啊，下贱男人不检点，那不得赶紧让绮婶婶把他休掉啊？”

槽多无口的虞白：“……”

Fine。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想浪费口水理论，转头就往小女孩家门前走去，手挨到门板时，身后才传来呼声：“你干嘛？”

虞白回头露出个恶意森森的笑来：“你阿妈在家吗？”

小女孩皱起眉：“她去广场了，家里只有阿爸在。”

“哎～那不正好！”虞白打了个响指，伸脚就要去踹门：“我去跟你阿爸聊会天，真是的就怪那下贱男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巴，都待在家里了还要不安分的勾引女君上门……快，跟在我身后，好好看个清楚，回头告诉你阿妈，叫你阿妈也休了他！”

小女孩气红了脸：“你蛮不讲理！”

“怕什么，我就进去说会儿话嘛～”

“啊啊啊你不准！！！”

小女孩尖叫着扑了过来，被虞白按住拎起了后衣领，她垂眸，声调冷淡：“行，我可以不进去，那你还告状吗？”

“……”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