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迫不得
看去,苏子正在对着山谷喊话。
苏子又朝谷里喊了几声,惹得白色枝丫丛中逃走了一批鸟儿,喊完了,苏子说,“你也可以试试,这种感觉,会很好,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解忧淡声问,“我为何要喊?”
“喊出来,会好受点。”
“我很好。”
“你不好。”苏子直白的指出来。
前两日,在那个侍婢离去找药,她一个人静静待在茶台时,他在梁上看得一清二楚,她的情绪,在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膨胀爆发,茶杯落碎后,她又很快收了起来,那不是怒意,也不是普通的生气,苏子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他知道,她不开心,她需要发泄那种闷积于心的不痛快。
前日,她从宫里回来,带了伤,徐家大小姐得知消息后,几乎是晚上半夜爬起来,守着她同床共枕,还一直劝诫她要好好的别做傻事。
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那些谣言蜚语多是中伤,他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方法,苏子仰头,感受着山谷的清冷,“你放心,这里没人,你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
苏子退了退,主动把前面的位置让出,把她推过去,解忧面对空灵山谷,不知该说什么。
张了嘴,想发声,发不出来。
想喊,也喊不出来。
无论她怎么耗力使劲,怎么努力尝试,没有一点用,仿佛有什么千斤顶积压在喉间,死死地控制着她的声带,不让她说一句话。
苏子看得出她在克制,哪怕主观上想要喊,但心里始终不太愿意快意宣泄,他不敢太过紧逼。
“如果我在这里,也让你感受到压力,我可以走,但是你不要做傻事。”
苏子轻轻浅浅的说出这句话。
山上有点冷,寒风割脸,太过用力,解忧脸色越渐惨败,青筋显隐,她已经无法控制面部表情,但她还是没有喊出什么,只是慢慢弯腰蹲下,见她失声无言的模样,苏子不忍,想要过去,但最终停步不前。
不见她露头,崖边只是一团银白色的小人影,苏子不知她如何神色,但他知道,她在特意压制那股越来越汹涌澎湃的情绪,那应该很不好受,也不想让人看见。
那些什么皇帝什么大将军,明明都是让她痛苦的罪魁祸首,她却不能对他们有半点的指责辱骂,甚至还要恭维赞美,对一个公主来说,是背负的责任,对她一个女子来说,他只觉得顶层的那些人都残忍。
苏子不放心,到底没走。
只是静静的等她独自消化完。
很久很久,才听到她放松沉下的呼吸,仿佛畅意了,这也许是她放松的方式,苏子望着她背影,“没事了吗?”
解忧松缓紧绷的手掌,站了起身,苏子这才走了过去,见她容色虽有平缓,但仍然是冷毅无光,那双眼睛里,苏子看不到半点亮色,“你这个样子,我真怕你想不开。”
那老道士有点说的没错,她回来后,没怎过笑过,双目沉沉,很阴郁,给他的感觉,像是在等死,如今站在这崖边,明明是想让她尽情放松,但他又怕下一刻,她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我不会的。”暂时不会想不开,解忧心底喃喃重复,“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再大的风雨,我都挺过来了,这不算什么。”
苏子又近了她很多,忽然伸出手,探进她连衣的雪绒风帽里,热乎的手,捂着她冰凉的耳朵,“如果你听到了不好听的声音,就捂住,不要理他们。”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从披风里轻轻抬起头,解忧很冷静,“雨会停,你的手也会松,我还是会听到的。”耳边微热,望着面前伸出的长臂,解忧还是问了出来,“你百般讨我开心,是在可怜我,同情我么?”
这话把苏子难住了,他松开手,往前勾搭上她肩甲,忽然气了气,“想哪儿去了,你好歹是个公主,也不缺衣短食,不需要我这点可怜同情,我做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就希望你别整天愁眉苦脸的,难看死了。”
解忧拿开他的爪子,“下山吧。”
“唉,现在该我问你了,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心甘情愿被我拐到荒郊野岭。”苏子追上去,喋喋不休,“你要知道,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万一我要是不怀好意,你不就有事了。”
两人下山时,已是黄昏日落。
解忧累得腿快要断了,她有理由怀疑,苏子是故意折腾她,累会让人少胡思乱想,和他出门就这点不好,没车没马,光靠两条腿,他仍是活蹦乱跳,有花不完的精力,只她有苦难言。
刚到府门口,苏子便与她分了道,毕竟他不是府中人,每次来不是爬墙走壁,就是上梁摸瓦,没个正形,随意得像个小偷小贼。
没管他,她一个人进了府,只觉府中没个人影,谟安蝶兰竟也不在,她正要回寝房躺会儿,忽然,堂厅里迎面出来一个人。
她凝在原地。
公主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