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幼帝承诺,主动找他叙旧
我把话题转向沈星沉,“新来的侍中如何,可有伺候好皇上?”
“沈侍中对朕恭敬有礼,为人正直,不阴奉阳违,还教朕读书下棋。”
“看来皇帝对沈星沉很满意。”见李稚神色渐渐放松下来,对你不再那么防备,我刻意说道。
“皇帝也去哀家那里多多走动,陪哀家下棋品茗。
不要只与摄政王亲近,论及关系和身份,我们才是最该亲近的。”
我此言一出,李稚又恢复紧张和防备的姿态,顾左右而言他。
“朕……当时是摄政王将儿臣送上皇位的,他对朕有恩。
儿臣不懂下棋品茗,儿臣愚笨,怕不能侍奉好太后。”他这般推托,是不肯也不敢亲近我。
我面上怒斥,当然你没指望仅凭三言两语,就让他转投与自己,好戏还在后头。
到时候,我会让他求着自己,庇佑他。
“皇帝放宽心,哀家绝非那强势凶恶之人,不会逼迫你。
我刻意嘱咐,皇帝若遇到难事,哀家定会护着你,这是哀家的承诺。”
他客套回应,“朕先行谢过太后。”
此行目的已达到,殿门打开,我欲离去。
清月高悬,正巧与前来当值的他相遇。他的衣袍被风卷起,精致的眉眼,眼眸像是天坠的繁星。
只是在触及到我时,光彩立刻收敛,取而代之的唯有恭敬和疏离。
“微臣参加太后。”他行礼的模样还是那般严谨,幼时的矜傲也随之消释。
“沈侍中,哀家有事吩咐你,随哀家来。”
“今夜是微臣当值,需得身局君侧,随时听候差遣。”
这般他是真的为难,还是在借口推托自己?
我直言道,“五年未见,哀家想与你叙叙旧。”
听闻叙旧,他眼睫低垂,让我看不清他此刻的心绪。
“放心走吧,哀家已下令,无须宫人和内臣近身君塌,以免惊扰皇帝睡眠。”
沈星沉语气清然,“微臣遵命。”
他走在我身后,走过万仞宫墙。
宫墙之深,半遮寒月,唯有墙头腊梅坠红方显灵动。
“哀家记得,以前丞相府里也有一棵树,比宫中开得更美。
你还记得哀家数次拉着你出门,兴致冲冲地要教你打雪仗,爬树折梅。
你却每每拒绝,说哀家不懂风雅,举止粗俗。
哀家,听得好生气氛委屈,看你经常闷在屋子里,才好心想带你万玩耍,想你多笑笑。
后来哀家才知晓你是惧寒,想同你缓和关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笑话你体弱……
我们那时,都太心高气傲,你暗揄哀家是野辣椒,哀家回讥你是小豆苗。”
我慢下脚步,回眸笑望他。
以前的小豆苗,早已长成了文竹贵兰,身量比我高出不少。而野辣椒,野性不再,再也不能随性而为,潇洒过活。
我挥退四周的宫人,月光下,只留你们二人相对。
“微臣,早已不记得了。”
月色沉沉,他低垂的眼睫压下一层阴影。抑抿的唇,绷紧的下颚线,他将所有情绪都整理得妥帖。
他当真忘却了,你们青梅竹马的情谊了吗?大概是因为那段回忆并不美好吧,你们心里都有皱褶,难平。
“随哀家来。”走过深暗的宫墙,眼前亭台水榭是一绘卷般的美景。
我故作轻松,投其所好,“这风华雪月是你以前喜欢的,陪哀家赏月抚琴吧。”
他听罢,凝视着面前的深池,声音如碎玉落盘,透着寒意。
“劳烦太后费心了,只是微臣现下已不喜欢这些。再者微臣非伶人,恐怕抚不好琴,无法取悦太后。”
他为何突然冷言冷语?我见他神色不对,大概是误以为我仗着太后的身份,逼迫他献媚与自己。
我真诚解释,“哀家没有消遣你之意。”
水面映着寒月,琳琳波光随夜风散乱,再一次荡漾起从前的记忆。
“哀家,幼时性子爽直,偏爱舞枪弄棒,瞧不上你执笔习文。是哀家狭隘了。
以致酿成祸事,害了你。那件事……你该是怨恨哀家的。”
夜凉如水,他面色苍白,咬禁的唇溢出殷红一片,“那件事……过去了便罢。”
他遮掩手帕轻咳,一声声咳嗽将我思绪拉回了五年前。
从小我随父驻守边境,在我十岁时,父亲以安全为由将自己送去了京都丞相府寄养。
父亲和沈父亲私交甚好,醉酒后随口结下了娃娃亲。
沈父和沈母顾念自己母亲早亡,又与父亲分离,所以格外宠爱你,视作自己为亲手女儿。
沈星沉小自己三岁,却对你有些敌意。许是吃醋自己抢走了他父母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