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景明二十一年,春寒料峭。
绥安侯府一派祥和宁静,只是比起往日下人们的脚步略显急促,婢女们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探头探脑的身影无不在诉说着今日的不平静。
这时院子的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春袖的身影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那几名婢女登时围上去, “春袖姐姐,怎么样怎么样。”
“快说快说。”
“春袖姐……”
春袖朝屋子里望了一眼,生怕吵醒里面的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小点声,压低点声音里透露着激动, “我到外面打听过了,三爷这会儿应该已经入京了。”
五年前绥安侯战死,留下一堆烂摊子,偏偏当时边关战事频繁,顾连城只来得及为兄长安葬,处理后事,没多久就匆匆回了边关,府中的事务全都交由顾灼华处理。
而当时绥安侯府战功赫赫,手握兵权,宫里担心绥安侯府功高震主,不断地怀疑和猜忌,侯府不得不将侯府的小姐独自留在京城以安定宫里惶惶不安的心。
这五年顾灼华也因此过的着实不易,绥安侯府在朝中常常处于中立,树敌良多,随着绥安侯的战死侯府地位一落千丈,落井下石的人从来都不少,还要处理府中杂碎琐事,以及宫里不断地猜测和施压,好在现在边关战事停歇,顾三爷受诏回京。
春袖见几人愈来愈激动,忍不住出声打断她们, “都说了小点声,小姐风寒尚未好全,这会儿还在睡呢你们小声点别吵醒了小姐。”
这段时日正值初春,天气稍微回暖但也带着寒气,顾灼华身子骨弱,上次不过是在凉亭中多待了一会儿,回来便染了风寒,府里上上下下养了好几天也才堪堪有点起色。
经人提醒几名婢女也从激动中逐渐冷静下来,想起来自家小姐还在睡,一个个又连忙闭声不语,去忙活自己手上的事了,只是脸上神色仍可见的激动与欣喜。
春袖安抚了府中众人之后,抱着一束刚折下来的桃花枝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进去,一进去便看见顾灼华已经起来了。
其实顾灼华很早便醒了,早在春袖回来之前。前几日三叔回信说边关已经无事,受诏回京了,她便一直念着,左右都睡不着。
想起今日是三叔回京的日子,她只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她穿戴好后打算去城门迎接,但是府中管家因为她染风寒的事,说什么都不允许她出门,她只好作罢。
回了房之后等着等着就睡着了,这会儿才醒。
由于前几日染了风寒尚未好全,这会儿顾灼华还有些面容苍白,唇也没什么血色,淡淡的,她的样貌随了侯夫人,生的昳丽看起来却总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如今一副病容更瞧出了几分脆弱。
春袖连忙将手中的桃花枝插入瓶中,走到床边伸手欲扶。不过被顾灼华抬手制止了,她随意找了根发带随意将头发绑起,裹着披风神色怏怏道:
“三叔何时到?”
“三爷已经入京了,只是这会儿在宫里。”春袖跟在顾灼华身后, “小姐可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顾灼华摇摇头走出房门,在院子中她命人准备得木椅上躺下,眯着眼晒太阳, “不用,等三叔回来再备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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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连城从皇宫里出来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夜色渐浓,侯府罕见的灯火通明,府中的下人都放轻了手脚,见到他的时候虚虚的行了礼。
他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恍然想起上一次回来时府中挂满了丧幡,如今已经全部撤下又恢复了他印象中冷清的样子。他已经快长达五年未曾回来过,素来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心竟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怯。
他一进主院便看见裹着披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的顾灼华,之前的来信也提到侯府这五年发生的变化,自然也从来信中知道了顾灼华的身体状况。
身子骨弱,一副弱柳扶风之状。
现在更是脸色苍白,还带着一丝大病未愈的病气,身形纤薄,还未等他细看顾灼华便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身上还披着未来得及解下的胄甲和披风,带着春夜的寒气,靠近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胄甲上的冰冷,夜风吹起的时候顾灼华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顾连城: “……”
顾连城: “怎么不回房睡?”
顾灼华: “无碍,也没等很久。”
顾连城对这个侄女了解不多,年少就被老侯爷丢去了沙场磨练,他又是个话少的性子,两人面对面实在憋不出几句话便摆了摆手,让顾灼华赶紧回自己院中,省的被夜风一吹又倒了。
顾灼华: “……”
她呐呐的应了一声,听话的朝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厨房里备了膳,随后便回了房。
顾连城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却在并没有用膳而是换了一身衣裳就拎着一壶酒去了后山的祠堂,这里摆放着顾家的祖祖辈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