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曹世矜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像是听了个荒诞不经的笑话,寒星一般的眼眸里渐渐浮现几许笑意。
其余五人脸上表情都很丰富。
猴儿偷真的认真在想范昕的提议,越想越觉得可行!神仙想的法子果然和常人不一样。
张獒还在愣神,六更已经暴怒:“你!你这妖女,竟然口出狂言,轻辱君上!我、我一拳打死你!”
说着,他已抡起拳头,要朝笼子里砸。
张獒连忙一把抱住他。
末隐笑得前仰后合,调侃道:“君上,此法甚妙!恭喜君上,不只得一祥瑞美人,更得一麒麟谋士!”他看向一旁的巫崖,眨了眨眼,“巫老头,等方老头回来,咱们三个加上美人,可就算四谋士啦!”
巫崖并未接话,一本正经地说:“君上既已得此祥瑞女,不如昭告天下,以天之授意名正言顺地统一江北,而后南下,江东若有不服,则是逆天而行,必败!”
六更:“这天下迟早尽归君上,何必多此一举?我看,还是杀了好!”
曹世矜皱眉呵斥一声,“六更,休要鲁莽!”
遭到批评,六更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睛。
君上竟然护着妖女!
曹世矜看他一眼,脸上写着“你有意见?”。
六更自然不敢有意见,收敛行径,气哼哼地斜眼瞅着范昕,心里大骂:妖女!
思考多日的提案被人不当一回事,范昕感到羞辱,瘪瘪嘴,委屈地退回角落缩着。
曹世矜:“出来。”
范昕:“不出去。”
曹世矜直接关上笼子,就要上锁。
范昕连忙爬起来,扑过去,握住他拿着钥匙的手,“我出!”
曹世矜拉开牢门。范昕乖乖钻出来。
就在这时,仆从来报——
“君上,顾公子来了。”
曹世矜脸色微变,命仆从将范昕带去后院。
见他竟没半点惩罚的意思,六更心急,大声嚷嚷:“君上!妖女出言不逊,就算不死,也该被割掉舌头!”
范昕一听,连忙用两只小手捂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曹世矜,一个劲儿地摇头。
曹世矜挥一挥手,示意仆从将她押下去。
两名仆从一左一右,将范昕架出正堂,往后院去了。
片刻后,末隐几人也从正堂出来,正好与随仆从而来的顾兰归迎面相见。
六更仍在气头上,一脸猪肝色,硕大的拳头捏得邦邦硬,在虚空中比划着。
末隐在一旁打趣,猴儿偷有一句,每一句地嘲讽着。顾兰归停下脚步,笑问:“什么事?将六将军气成这样。”
末隐正要开口,六更抢先说话:“顾公子!君上带回来一个妖女。那妖女有蛊惑人心的本事!只要看她一眼,就老忘不掉她,白天、晚上都心烦意乱!”
末隐听得忍笑。
张獒搂住六更,“老弟,我说你,该娶个媳妇了。”
六更:“嘁!娶媳妇有什么用?耽误我打仗!”
末隐给顾兰归让路,“顾公子快去吧,君上等着呢。”
顾兰归笑了笑,往正堂去。
六更被张獒拽着,扭着头喊:“顾公子!你劝劝君上吧,早些把妖女杀了,除去后患。”
正堂右边的抱厦里是曹世矜秘密会客的小室。
站在窗边,望着后院被雪覆盖的梅花,曹世矜手里握着那块鹤纹玉佩。
玉佩很冰凉。
“世矜。”
听着熟悉的声音,曹世矜背脊一僵,握紧手中的鹤纹玉佩,静默片刻,他将玉佩收进袖口,才缓缓转过身,看着顾兰归。
见他脸色凝重,顾兰归脸上笑意微收,关切地问:“战事不顺?”
他一步一步走近,姿态有些僵硬,仔细看,他的腰似乎有些问题。
曹世矜的视线落在顾兰归腰上,想到十年前的那场马赛。
为了拔得头筹,在父亲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他没日没夜地练习马术,却未想到他那继母所生的弟弟,在他纵马驰骋时,竟用从他那里偷去弓弩,恶劣地射伤马腿。
飞奔中的马受惊失控,将他甩下马背,兰归与他并驾齐驱,冒险出手相救,与他一同跌落在地。
兰归落地时,后腰磕在石头上,伤势严重,卧床两年之久,受了万般辛苦,才终于能够重新站起来……
若没有兰归,那一日,他便死在父亲口中小孩子的玩笑里。
他,欠兰归一条命。
曹世矜揪着心,皱眉问:“又犯病了?”
顾兰归摆摆手,“天气太冷,习惯了,若不是腰疼,骑不了马,早来了。平素若无要紧之事,你鲜少让我来这金骢台的,今日,是为那世人认定的祥瑞,六将军口中的妖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