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上
关彤一个人走啊走,穿过长廊,走上楼梯,又穿过一条长廊,继续往前走。
她发觉一切说出来反而解脱了,她对他们无愧无疚。可是很快,她又感到全身都疼。走着走着,她想起那一年,她二十四岁,她张开双臂对他大喊:“靳尚杰,我爱你!我就是爱你!”
他抱着她在房间里转圈,他为她写歌,他做他的家乡菜给她吃,他们不是没有开心过。可是那样的爱,在现实面前却一寸寸颓败成最难堪的样子。难堪到让她都不想回忆,难堪到以后的这么多年里,她再也无法鼓起勇气去爱。
走着走着,她觉得心莫名的疼。这样一段难堪往事,竟在易安面前摊了开来。她本来也不奢望能跟他如何,跟他在剧里成为一对恋人,能与他每天相处,她已经很满足。为什么要这样戳破她,她觉得难堪,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这样的一面。
她觉得眼眶发热,走进一个漆黑的房间,便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
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她对自己说。
没关系,我还有自己,没关系的。
易安到处找关彤的身影。他一边找一边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内容,心里又慌又堵。
原来这就是她的秘密,难怪大家讳莫如深。
一个女人,五年加四年,将近九年的青春就这么没了。
一个女人,为了实现男人的摇滚梦,无怨无悔地付出。他发现他对那个人真是又嫉妒又羡慕,他也有摇滚梦,也没有实现,可是他的过往没有遇到像关彤那样的女人。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和女人,每个人都有自己清晰的底线和边界,一旦对方越界,就会做出反应。次数一多,一拍两散。
就像他和奈美,相爱是相爱,但自己更重要。这样并没有错,但人是情感动物,难免犯傻。究竟要有多爱,才能这样义无反顾?
他从没遇见过像她这样能忍的女人,平日里还能笑得那么甜。
他越想心越疼,就越想要尽快找到她。
整个排练馆里,他一个个教室找过去,一层层楼地找。
一楼没有,就到二楼,再到三楼,终于在三楼角落的小排练室里发现了她。
那里空着,灯也没开,就见她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出神地望着窗外。
排练室的大落地窗外面正对着一个人工湖,晚上望出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学她的姿势,一起看着窗外。
她头一偏,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扯了个勉强的笑:“是要排练了,我马上。。。”
他按住了她:“我帮你打电话请过假了,今晚休息一下。”
她怔怔的,想想她现在的状态确实也不太好,不由说:“谢谢。”
“你,还好吗?”他仔细打量着她,刚才明明一脸伤心,见他来了瞬间就收起来了。
是谁教她的,要这样隐忍。
她点了点头,低头勉强笑道:“你以前总说我有很多秘密,现在知道了吧,没有很多,就只有这一个,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你上次问我,为什么没去当摇滚歌手,我现在可以讲给你听。”
她一听,不由抬起头看着他。
他望着窗外,回忆道:“我从小学钢琴,在中学时参加学校乐队,受好友影响开始迷上摇滚。那时真的很喜欢,学打鼓,学吉他,花很多钱买电吉他,我家地下室到现在还有我的一套架子鼓。我爸是音乐系教授,但他没有反对我玩摇滚,只要求我必须先接受正统音乐教育。我后来去美国上大学,作曲系毕业后就和两个朋友去了英国,自以为自己可以在摇滚乐闯出一片天地。那时也不像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在网上自己发个片也许也能博很多点击量,那时候要出名很难,我吃了很多苦,当然还是没有成功。”
“那后来呢?”她不禁问。
“后来我回家了。我爸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他们让我自己去闯去试,没有任何阻拦,只告诉我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就回来。所以我回去了,有天晚上跟我爸深谈了一整夜,然后透过他的帮助申请德国的大学学美声。在学校的时候偶然接触了音乐剧,毕业以后就去了伦敦西区,一点一点慢慢学起,再后来又去了纽约百老汇。”
“在国外,华人演员的机会相对不是很多,但是个积累学习和表演经验的好地方。我原本从没想过要回中国发展,也是因为《摇滚青年》的契机,再加上,那时我的女朋友她是日本人,她要回日本了,我想我回中国这样我们可以离得近一些,可以互相迁就 。”
“可是最后我们还是没办法迁就对方,她要留在日本,而我在中国发现这里的市场很大,就在之前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
“你女朋友她是做什么的?”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难过,好奇地问道。
“前女友,”他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