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暑去秋来,满树金桂开了又落,时间一晃秋天悄悄溜走,步入寒冬。
李莲花挖了几锄头便停下来缓缓,入冬以来他的寒症愈发严重,冷风吹上一吹都少不得病一场,也怪他不爱惜身体,都不肯花钱买厚衣裳。以至于角丽谯不许他出诊,凡是出门采买之类的都抢着去做。
“你去歇着,我来吧。”角丽谯疾步走来,把添好炭的手炉往他怀里塞,又抖开一件大氅将他严严实实地裹好。
李莲花任她摆弄,仰头时瞥见她眼眶微红。他出言安慰,确实是想安慰的,说出来的话却颇为欠揍:“这么难过啊,眼睛都红了,等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眼泪啊?”
她抬眼瞪他,眸含怒气,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是他说错话了,他不想看她掉眼泪,他想……
想什么呀,等角丽谯恢复记忆,不杀了他都算好的。
她没再瞪他了,拾起锄头继续挖,好似要将怒气发泄在被冻得梆硬的土块上。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安静下去,他却听到她抽了抽鼻子。
“明明昨日还一起择菜,说好的要给狐狸精做个小窝,怎么说没就没了。”
齐兄是夜里走的,当时外头寒风呼啸,李莲花迷迷糊糊听到他叹了口气,往后便再无生息。
“他有旧疾,这半年不过是吊着命罢了。”
两人一道将齐知原安葬下地,立碑祭拜。
角丽谯见那木板上的落款仅有“李莲花”三字,顿时不满,打断他上香的动作,非要再刻上一个歪歪扭扭的“乔”字。
“乔?”
“嗯!怎么能只有你的名字,我和老齐不是朋友吗!”
老齐可不敢把你当朋友啊。
李莲花由她去了,也没纠正此谯非彼乔的误会。
却在进屋时扭扭捏捏地递给她一根发簪。算不上多精致,做工的人也不大熟练,还有些磨损的痕迹。
“你的朋友老齐托我送你的。”
这半月她倒是见过齐知原捣鼓什么,可她问过啊,是给狐狸精做项圈来着。
美眸一转:“这不会是你送我的吧?李大夫啊李大夫,送个礼物还要谎称是别人送的?”
李莲花面色不耐,或许是被猜中了心思恼羞成怒:“就是齐兄给你的,爱要不要!”
他可没扯谎,齐兄提议送的礼物,草图都是人家画的,他只是出个力,自然不能独自揽下功劳。
角丽谯不再打趣,喜滋滋地收下发簪。
名字喊了,礼物也送了,即便他不喜欢她,也是将她放在了心上。
日复一日,感情总会升温,星火定会重燃,到时,他再也离不开她,多好。
……
“……那日,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传说那李相夷是中了金鸳盟的圈套,被人下毒啊……”
楼下说书的老头又在讲些陈年往事,什么李相夷金鸳盟笛飞声的,听得角丽谯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听说过李相夷,四顾门门主嘛,就是没机会见上一见。不见也好,以她从前那些事迹,怕是见了面人家直接给她当胸一剑,正邪不两立啊。
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顺便撸了把狐狸精软乎乎的狗头。
“花花出诊去了?给你喂吃的没?别以为你装可爱我就不知道他已经喂过你了。”
和狐狸精玩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穿好外衫。
浇花种菜,简单收拾打理,便是她的日常。她知道李莲花舍不得她干粗活,可既然在一起生活,她也不能等着人家伺候呀。
这几年来,她养得骨头都懒了,前些年还想着等内力恢复便开始着手调查南胤之事,联络其他皇室后人继续她的光复大业。如今呢,什么事都比不得一日三餐来得重要。
大概是被李莲花同化了吧,远离江湖,自在逍遥。
“狐狸精,你说花花今天会带什么菜回来呢?昨晚我说想吃排骨,他会不会带排骨呀?”
狐狸精绕着她转了一圈,而后飞奔下楼,角丽谯提起裙摆跟上,步伐轻快,仿若一只游离在花丛中的蝴蝶。
不知是花是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旁手下推了推哈喇子都快流下来的掌事:“老大,那李神医不是个男人吗,难道是女扮男装?”
掌事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逗狗的女子:“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行人上前,堵到莲花楼门口。
角丽谯还未转头,狐狸精已十分尽责地挡在她面前冲陌生人汪汪直叫。
男人呵呵一笑,将手中流星锤往身后藏了藏,想显得友好些:“姑娘,你是神医李莲花吗?”
找花花的?来者不善啊。
角丽谯揉揉狗头安抚一下才道:“谁?不认识。”
话音刚落,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