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7号
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在伞面上。
每一声,都像打在初漪的心尖上。
她和鄢清琪挤在同一把伞下。
两人的手臂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
鄢清琪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色的长袖T恤。
并肩而行的时候,棉质的布料摩擦着她小臂的肌肤。
初漪悄悄侧目。
阴沉天光下,伞面的蓝色阴影落进少年眼底,像一面深邃的湖。
黑色T恤衬得他的肌肤更是冷瓷般白皙。
初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电脑包。
手指不安地抠着布料的褶皱。
“鄢少爷。”
路过门口岗亭的时候,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出声打招呼。
“现在要给您安排摆渡车吗?”
鄢清琪轻轻颔首:“谢谢。”
初漪紧张地扭着手指。
脑子乱糟糟的。
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和鄢清琪说话了。
“今天天气不好,本来不想让你过来这么远的。”
鄢清琪先开口了。
雨不停地下着,让他的声音有种模糊的柔和。
初漪不知道该说什么:“哦……”
“应该不会花太久时间。”
黑色的保姆车在两人面前停下,保安上前一步为他们打开了门。
鄢清琪站在车门边,回眸望向她。
清澈的黑瞳中,她缩成一个小小的影子。
“修好后,我请人送你回去。可以吗?”
鄢清琪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先上车。
她走过去的时候,余光里看到他把伞往她的方向偏了偏。
细细的雨点在他的肩膀洇出一片浓郁的墨色。
初漪如坐针毡地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
其实从出租车上看到帮帮墙后,一直有种异样的感觉萦绕着她。
也许这种感觉归结于。
在学校之外,见到同学的时候,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莫名想到那年,教育哲学的期中考,出了一道很偏的思考题。
有关戈夫曼的拟剧理论。
“人与人在社会生活中的相互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可视为一种表演。
人类的表演场也称作舞台。舞台又被划分为前台和后台。
前区是一种制度化的社会存在,人们所扮演的通常是具有一定程度的理想化和社会化的自我 ;后区活动破除了条条框框的限制,更多的是自发性主我的流露。”
所以现在。
前台是校园。
在校园里,鄢清琪是和她一样的学生,甚至因为是她老爸的研究生这一点,让她总有种两人关系不一般的错觉。
而后台是……
她完全不了解的,现实生活中的。
鄢清琪。
“初漪。”
初漪受惊般回过神:“嗯?!”
鄢清琪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与她隔着一条过道。
车内昏昧的光线中,他垂着长睫,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这些年……”鄢清琪顿住了。
初漪一脸茫然地等待着下文。
等了半分钟。
是什么很难开口的话题吗?
“……在航模社还习惯吗?”
初漪:“……?”
她忍不住露出一点古怪的神情。
就打算问她这个,还要纠结这么久吗……
“还好吧。”初漪干笑了一声:“虽然难免有些很糟心的时候,但可爱的社员还是比较多。”
鄢清琪默了一会儿。
“航模比赛和社团招新,都是由你来负责,很辛苦吧。”
为什么她有种鄢清琪在没话找话的感觉。
“还好啦,毕竟我是社长嘛。”初漪挠了挠头:“副社长刘皓是拔尖计划的学生,平时比我要忙得多。”
她无奈地耸耸肩:“谁要我当初数学考砸了,刚好差一分呢。”
听到这句话后,鄢清琪抬眸看了她一眼。
但他很快收回了视线,望向窗外:“你要是愿意的话,修好电脑后,我可以帮你整理下明天会议有关提案的那部分。”
“这样会快一点。”鄢清琪补充。
初漪咬了咬唇。
她现在,似乎有点没办法。
……心安理得地拜托鄢清琪帮自己的忙了。
她也转头望向窗外。
远处群山叠嶂,近处林海绵延。
似火的枫海,泛黄的梧桐和银杏,常青的葳蕤绿植,像一幅惊艳的印象派油画。
独栋别墅散落在如画的风景间,偶然能窥得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