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芳华
正是黄昏时候,夕阳半躲在浓云背后,而光线,却不顾一切的穿过云层的缝隙, 洒在山林间,檐角边,河面上,亮堂堂的。
“山上空气真好。 ”丽华深吸一口气,笑道。
“住在这山上,大概是需要勇气。除了过节不得已,平日里我基本不上山呢。” 林珑皱了眉说,还记得小时候那些老婆子总吓唬她,不乖就要扔到小青岗去过夜。
“丽华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道。小青岗的后山,呶,就是我们现在站的这些地方,一直是乱葬岗。”钱慕白轻描淡写的说道, “为什么叫小青岗呢,因为到了晚上,这满山遍野的鬼火,碧莹莹绿幽幽!”
“啊呀,你别说了,怪碜人的。”丽华毕竟只是个女的,
听得汗毛也竖了起来, 不由抬脚仔细看了看,生怕踩到什么。 “你们几个,是来郊游的?”许时年喊他们,语气里竟然很生气。
老磨头不在家喽。
“奇怪了,怎么会不在呢?”罗湘也想不通,门也没锁,人倒不在, “会不会就在附近,石师傅腿脚不利索,应该走不远。”
“要不,你和他们几个,前面看看,我和肖平,就在这等。”许时年似乎想偷懒。
“那好!”罗湘应了,就走上山去和林珑他们汇合,往前山坡去。
“那个灶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怕是许久没有住了。”陈肖平自然明白许时年的用意,悄悄的说。
“他们走远了,我们再进去仔细看看。 ”许时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屋子并不大,进门正对着一张方桌,摆着的四条长登,横七竖八的并不规整,似乎与屋内的整齐有些不搭调;窗下水缸盖上放着碗碟杯壶,自砌的炉台里没有半点火星子,边上堆的柴禾也不是新鲜的。
内屋的床上打了补丁的被褥,叠放的很整齐;几乎要挡住窗子的柜子,陈旧而笨重,不象是什么值钱的木料。
“这个石师傅,你知道多少?”许时年问他。
“我也就是听说,小青岗上住着个瘸子。但这人深居简出,和我们从来没有交集;又在城外,甚至都没照过面儿。”陈肖平摇头。
“这小青岗乱坟打堆,我刚来时还听人传,时常有毛贼翻坟毁墓,盗取陪葬之物。住在这里,收拾的这么有板有眼,出门,又怎么会不锁门?”
“走,我们去屋外四周看看。”陈肖平皱着眉说。
屋旁有一口水井,青泠泠的井水,反照着蓝天,和两人模糊不清的脸影儿。陈肖平扑通一声的下了桶吊起一桶水来,仔细的闻了闻,又伸手进去抿了抿水质,井水清洌透净,并无异样。屋后似乎是就着山势规整出了一个菜园,可犁得起楞的地里,除了一些干出筋的枯菜头,也不见长了别的什么。
“石师傅有回转吗?”罗湘几个,竟已折回。
“还是没有。你们这么快?”许时年问。
“林珑他们不肯往前走了。这天色也有些暗了。 ”钱慕白说。
寻隐者不遇!罗湘叹息,“也不知道石师傅去了哪里?”
“不早了,那就先撤吧。一会要是暗了,下山看不清路。”许时年把门依样的关上,这才合着大家一起下山去。
“不好意思,害大家白跑一趟。” 下得山来,天越发的暗了,还好上了大路,前面就是城门。
“没事没事,我们也权当散心了。”许时年宽她心道。
退而求其次!罗湘突想灵光一闪, “进了城门不远,就是屈师傅家,我们倒是可以去问问他。兴许他识得,又或者他知道石师傅的去向。”
屈师傅正在院子里收拾,各式旧木头拼凑的简易木床,就差上漆了。 “罗大姑娘,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东南西北风!”钱慕白阴阳怪气的轻声嘟囔,又惹得许时年翻白眼。
众人一一问了好。只听得屈师傅说, “赶着这几日黄昏时得空,给一二整张床。孩子大了,到时来住,总不能跟我挤一起啊。 ”
许时年心想,屈师傅真是个好心人,不由解释, “今天来,是想请屈师傅帮着看几样东西。”
“这么大阵仗,看来这东西值钱儿?”屈师傅把几个人让进屋, “咦,怕是上过山了,我师哥认不全?”屈师傅见几人鞋上隐约的沾了黄泥土,不由问。
“石师傅竟然不在家!”罗湘答道。
“不在家?不能啊,他这腿脚,也走不远。最近连下山都少了呢?”
陈肖平也不管这么多,拿出了布包着的东西,给老倔头看。
“这个簪子,怕是中后期的物件,但少说,一百年总是有的,你看这金红的包浆,真是惹人儿。这把短剑,不好说,形制上,更象明朝的镶法,各色宝儿只求个艳丽,但圆整精细上,总还是差点火候,再怎么晚,也该是早期的。清军那帮狗日的入了关后,可都是要着好看的了,连珠子都还搞了模具来筛了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