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鸮
回到言府休息了半日,言辛这边就收到消息,说尸体在廷尉处收着。
听茶摊子的常客说,这说书先生没有家人,唯一交情深点的也就是茶摊的小二,大家都叫她芙妹。
不过芙妹在茶摊干活也没干多久,她原本是耀京郊外一户人家的独女,家中遭难后,她便入城来找活计了,在附近的一个小客栈租了间小草屋住着,背景很清白。
芙妹如今也在廷尉处,因着她如今神志不清,又是目击证人,郭凡还算是照顾她。
屋外,雨疏风骤。
言辛手里沏着茶,热气晕染在二人脸上,还怪舒坦。
“鸱枭虽然也会使用武器,但倘若对方没什么威胁,他们还是更喜欢用最原始的手段——用那口锋利的牙齿。”鸦恹在案几上的白纸上画了筛子一样的一团,“鸱枭最喜食金髓,这事此前我也说过,每次我一见那些金髓身上有这样的伤口,就知道是鸱枭溜出去贪食了。”
停顿片刻,鸦恹继续道:“话虽如此,光听那个叫郭凡的口里说这事,我也没把这事和鸱枭联系上,毕竟鸱枭几乎只能在沙漠里生活。但是……大概十年前,西北的鸱枭窝里出现了一头相当古怪的鸱枭,当时弄得大家还人心惶惶的,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火鸮。”
火鸮攻击的时候,手上会起一层霜,看起来是霜,若是触碰的话却十分灼热,不过片刻便会把肉烧焦。但身为异类的它在西北没停留多久,很快就不见了。
话说如此,这事鸦恹也是听大群里的老人转述的,她脑海里有关过去的记忆有些混沌,对这事没什么印象。
“也有说它跑来中原的,毕竟它那么特别。早年还有想来中原捉它回去的,不过那之后也没听说过中原有鸱枭伤人案,也就不了了之了。”
言辛问:“这么说你觉得这次是它动的手?”
“也不一定。”鸦恹说,“要是能去看看尸体就好了。”
言辛点点头:“那便去看吧……不过进公家的地盘不得戴兜帽,我只能送你去廷尉门口。”
停顿片刻,他又继续道:“不过也不必担心,郭凡没什么胆子做坏事。”
鸦恹眨眨眼:“我没担心啊。”
话虽如此,前边的马车渐行渐远,鸦恹站在一处精致的屋檐下,难得有些局促。
在西北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人类打交道都隔着一层远远的沙幕,在野外的生活也让她习惯于掩藏自己,一个人来和不算认识的人打交道还算是近些年的头一次。
她手里拿着言辛交给她的一块软玉,里头似乎用很细的金丝镶了两轮相对的弯月,言辛告诉她,无论她想做什么,只管向对方出示此玉,让对方照做即可。
鸦恹在这扇暗红的大门前踱步好一阵也没进去,一直到里头的守卫透过门缝瞧见了她。
“此处乃廷尉府衙,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守卫不耐地催促她离开。
鸦恹后退几步,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
“我找郭凡。”
守卫猛地把自己手头的长枪往她方向一划:“怎可直呼少卿名讳?”
二人尚在对峙,这头接到信的郭凡刚从家里匆匆赶来,老远就瞧见这幅模样,惊得他小跑着过来,上气儿不接下气道:“你来得可真快。”
他装起熟络的样子,扯住鸦恹的胳膊:“我俩说好了一道的,你怎么先一步走了。”
他匆忙地把鸦恹往小门里头推,也不顾守卫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反手把门关上才松口气。
“这该死玩意儿,要是叫无双知道还怎么得了。”郭凡抬头望天,“都叫他别再找我做事了。”
鸦恹也没反应过来,但她迟钝的表情倒叫郭凡误解了,以为她是在疑惑他说的话。
“姑娘,你是叫鸦恹是吧?”郭凡问。
鸦恹点点头。
“这名字可真稀奇。”郭凡小声嘀咕,又道:“鸦恹姑娘,你手头的言玉还是暂时收着吧。廷尉府里无双的眼线众多……我也勉强算一个,要是叫她知道了可没我好果子吃。”
“言玉?这是什么?”鸦恹补充到他话里陌生的词。
“啊,就是言家人的一块玉而已,代表他们的身份。”郭凡指指鸦恹手里的那块软玉,“你仔细瞧,言,话语,口。你可瞧见这玉里头镶了个大嘴巴子?”
鸦恹抬手一看,原来她此前以为的两轮弯月是一张唇。
“原来如此,瞧见了。”
“无双和言家人不太对付,不知道你上次在雅音乐坊里瞧出来没有。”
郭凡边说话,边偷偷摸摸打量她两眼,上次他注意力全在言辛身上,没怎么注意这女娘。
对方显然没什么存在感,一张脸和灰扑扑的服饰都显得黯淡,虽说时下兴冷色,但她这身已经谈不上“冷”了。
但他郭凡在耀京城里也算有些身份,和他说话时,她也并未露出什么并非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