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

“哦？”苏无悔问，“从何说起？”

“梦境是现实的延伸……我想心境也是如此吧。”棠素深吸一口气，说，“今年的堂试有一门心境控制，我猜，蓬莱如今已经有人可以掌控心境了？”

苏无悔颇为认可地看向她：“你说得不错。”

“既然如此，把所有有嫌疑的人带进心境里，包括言辛和鸦恹，包括诸位有嫌疑的长老，看看谁对太上长老有杀意，不就可以查探出究竟是谁伤害的她了？倘若都没有，那岂不是外人所为？”

苏无悔：“这法子确实不错，不过如你所说，恐怕会查出来不少‘凶手’。”

棠素继续说：“太上长老虽然身受重伤，但应该也可以一起被带入心境？假若她真的知晓犯人，那么心境里也定然有所指示，不是吗？”

身后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蓬莱仙境里的风总是如此强盛。

苏无悔最终拍板，内门几位弟子也开始琢磨起这心境要怎么做。

制造心境查明凶手，最为便利的方式就是以现实为蓝本，但这个地点不能在蓬莱，几位长老都是修为丰厚的修者，若是处于熟悉的环境中，恐怕极易察觉异常。

虽可操纵心境，但心境中并非种种都可被掌握，为保证从心境中出来后诸位长老的心性不变，出来的时候会去除他们在心境中的记忆。

计划稳健地进行着，令棠素有些意外的是，掌门苏无悔把她也叫上了。

“我……我那时在参与堂试，不可能和太上长老的事有联系。”棠素忙说道。

苏无悔并不是因为这事叫上她的，几次接触下来，她觉着这弟子颇有天赋，再加上见她此次堂试目前的成绩都不错，还和苏昭关系不错，她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若是在这心境中她表现不错，或许可以直接将她收作徒弟，她已经许久没收新徒弟了。

心境并未在熟悉的林子里进行，为了方便进行，设置在了蓬莱附近的一处海岛，海岛上有船只往返与蓬莱仙境之间，船只亦可飞行，平时有师兄师姐往返照料。

进入林地的时候，棠素随手拉了个眼熟的师兄，问他大概要多久。

“保不准。”师兄安抚她，“没事的，掌门吩咐过，假如十年也未查出凶手，自会设法唤醒你们。”

棠素这才松口气，才十年。这样也不会太过耽误她的修行。

师兄弯着眼告诉她放心：“棠素，我瞧着掌门挺看好你的，你放松些吧，平时你有多刻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呢。”

棠素点点头：“那我进去了。”

林地中央是一座矮塔，矮塔有九个角，内部九个角分别放着九樽棺材一样的床榻，第一个床榻里已经有人了，正是太上长老。

棠素快步从她旁边走过，不敢往里看，这样强大的修者，即使处于昏睡中她也揣着些许惧意。

第二位是掌门苏无悔，十年对于越强大的修者而言越是短暂，平日闭关的时间都比这长，她是必然要进去的。

棠素和她对上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然后便是长老徐让，他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脾性大，从前也和太上长老闹过几次，他为人古板，很是看不惯她的作派，不过他俩的关系还没有恶到要杀之而后快的地步，太上长老的存在对于蓬莱而言十分重要，从动机上说徐让和这事也扯不上太大关系。

徐让只是觉得他得进去看着情况，其他几个……他都不怎么放心。

第四位修者叫左南椒，她站在塌前，很是不耐烦。

她算是散修，在蓬莱担个虚职，传闻她从前居于一不知名小门派当中，后门派被太上长老几乎灭门，她便举着把大刀砍上了蓬莱，伤过太上长老几次，不过结局也都以失败告终。

左南椒并不常将复仇挂在嘴边，但几乎所有的蓬莱弟子都知道这个看似逍遥的散修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棠素也自然知晓。

后一位是武事长老燕鸿，平时里督促蓬莱弟子习武，光从武力上看，他是最有能力伤害到太上长老的一个。燕鸿也提过几次对太上长老的不满，大抵是指责她一人垄断太多蓬莱地髓，以至于蓬莱许多本有天分的弟子没有足够资源修炼，不过私下和太上长老似乎没什么仇怨。

棠素与这位武事长老也是接触过几次的，她总觉得他的心眼子比他这幅老实长相看起来要多。

第六位是一灵鹤所化的修者，蓬莱弟子都叫她阿左，阿左原本栖息的芦苇地被太上长老炼化了，她时常会去阁楼上拉鸟屎，还总衔走太上长老的宝物在菩提树上筑巢，或许外人会觉得它一只灵兽没那么多情绪，但棠素可是好几次见过她倚在神树旁泣血。

想必对她来说，芦苇地被炼化，犹如人间家亡。

之后便是言辛和鸦恹，这二人都垂着头，鸦恹甚至已经半躺进床榻里，她的左腿微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自己嘴上的铁具。

最后的位置是自己的。

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