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阿左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刀身,她很喜欢用这刀身去磨搓指节连接处厚重的茧子。
她这话一出口,倒叫对面两个愈发沉默。
“话说你俩怎么出城了?最近外头可不算安生。”阿左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他俩身后斑驳的石塔——浓重的腥气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混杂着些许隐隐约约的、令人怀念的气息。
鸱鸮的嗅觉很灵敏,虽然已经过去十年、虽然她并不完全肯定。
但,她一定要进去看看。
“这林子里竟还有座石塔么?”她往前漫步,道路却被言辛悄然地错步阻挡。
阿左笑道:“你们刚才进去看过没?我倒是有些好奇,这柳叶林里竟然还有石塔,看起来保存得还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前晋朝时留下来的。”
言辛拢着兜帽,侧过身:“还没有,她也很好奇,但我们没找着进去的门。”
这矮塔如今已被多年积蓄的泥沙掩埋了底座,若不是刻意寻找,该是很难发现那被灌木掩盖的门扉。
他不确定阿左会不会发现什么不该被发现的,态度有些模糊。
阿左绕着矮塔转了一圈,没在找门上浪费时间,直接拔刀砍掉了上头攀缘的藤蔓和爬山虎,撩开旧窗口上的蜘蛛网,抹了一手青苔,踩着突出来的石块就跳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蹲在窗口上问其他人要不要进去,言辛自是摇摇头,鸦恹和她没话说,郭凡总觉得背后凉悠悠的,都留在了外头。
见那边没声了,郭凡连忙凑到鸦恹跟前,再次嘱咐说:“鸦恹姑娘,我这带着她去了躺找谭让,一会儿就回城去,你可别把之前的事说漏嘴啊。”
鸦恹点点头,忽然问:“……不知道方不方便陪我去趟柳叶镇?”
“你还没去呢?”郭凡有些惊讶。
“嗯。”
郭凡瞥了眼言辛,有些纠结。他这会儿心虚,巴不得找个理由溜号,只是他现在是认定这言辛和鸦恹有个什么了,也不知道自个儿算不算没眼力见,要当电灯泡。
左边心虚右边怕,郭凡觉着现在这情形算是十成十的左右为难了,他总听他爹说行走在朝堂整日如履薄冰,伴君如伴虎,伴相如走丝,他觉着自己一天天的才是真走在刀尖尖上,最后不是被无双一刀嘎了就是被言辛一爪子掏了心。
做人啊,难。
郭凡重重地叹一口气,有模有样地揣着手,企图琢磨言辛的神情。
很好,根本看不见他的脸。
郭凡只是觉得他很安静,安静得树梢上的叶子被吹响,矮塔里头猝然传来一声大呵——是阿左的声音。
他浑身一凛:“什么情况?”
郭凡想照着阿左进塔的方式进去,却怎么都爬不上,只能勉强往里头喊:“阿左?没事吧?”
他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
阿左没有应声,言辛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掀开灌木:“往这走。”
塔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但阿左不见了。
“糟了。”郭凡身上冒汗,“我把阿左整不见了,无双不知道要怎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言辛打断。
“你还没那么大本事。”言辛并不担心阿左,他总觉得此前阿左留下的呵声带着点坠音,便仔细观察起布满青苔的地板。
“这里。”跟在后头的鸦恹忽然开口,她走到言辛前头蹲下,“有股风。”
她伸手触碰地板,不多时就摸到一处凹陷,往下一按,地面就骤然抖动,中间的石板出现一个空洞。
鸦恹:“看来是掉下去了。”
她注视着底下黑黝的一片:“有火么?”
“有,有。”郭凡往身上乱摸,摸出来一盒火柴,“嘿嘿”笑出声:“还好我平时要在府里小厨房加餐。”
鸦恹问话的功夫,言辛已经出去捡了几根干燥些的柳木,他先是点燃一根,往下扔去。
言辛说:“不深……郭凡,你就在这里等我们。”
“别啊。”郭凡拎拎裤腰带,抖擞两下,“阿左和我感情可比你好,我可不得第一个下去。”
言辛微眯着眼:“行啊。你先下去。”
他这话把郭凡听得手抖,总觉得音调怪怪的,他不是还没答应鸦恹去柳叶镇吗,谁得罪他了?
郭凡摸摸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我先就我先,谁怕谁。”
柳木烧起来烟大,鸦恹只烧了一根都呛得不行,环视一周石塔地下,凉意渗进骨子里,像是什么山洞。
“没瞧着阿左啊。”郭凡愣了,“阿左!阿左!”
叫了几声也没回音,郭凡左看看右看看:“这里有路!”
一条窄路,夹在两壁之间。
“有血。”鸦恹闻到了血味儿。
“可能是掉下来的时候受伤了。”
夹缝的墙壁上有不少新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