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来
像狗一样爬行着。在海浪上爬行,刚上升几米又被拍下来,如此狼狈。
棠素不停地往上爬,挣扎着,她已经忘了自己可以御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爬到了浪尖。
在西边、还是东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海浪的另一头,除了大海以外什么都没有。不管哪里都没有本该在那里的仙境。
棠素瘫坐在地上,头脑一片混乱。
密林、心境。借由森林设下的幻境。她想着那一日霞光下的对话。
“蓬莱从来没有存在过吗?”她看着自己徒劳从海水中穿过的双手。
言祝说:“过去的蓬莱的确存在于环洋岛之外。“
“那是为什么?”棠素逐渐冷静下来,既然蓬莱仙境是类似心境的存在,这么说那些在炮火中死去的蓬莱弟子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海浪逐渐放低,眼前的海岛越来越近。海岛的岸边,一个身影隐隐绰绰,迟疑着近身。
棠素声音发颤:“师、师伯。”
徐让这张脸愈发苍老,他两只手掌在手杖上,艰难地坐直身体:“棠素……你……”
棠素看出来他状态不太对,连忙上前蹲身扶住他。
“对于爱撒谎的人,修者倒是意外地宽容。”言祝踏上岸来。
棠素沉吟片刻:“我不认为这么大的事师伯一个人做得来。这些年蓬莱的地髓需求量仍然相当庞大,不得已推进和新朝的合作。”
她瞥了眼身后再普通不已的密林,继续道:“那些地髓应该是有用处的。”
言祝站在二人眼前,居高临下:“蓬莱岛是哪一年坠落的?”
徐让支吾半晌,最后吐出两个字——“忘了”。
他怅然道:“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但是,仙人消失后不久,树下的地髓就所剩无几。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和雅努斯接触,掌门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过去了几十年,还以为是三两天。
那之后徐让心底总有隐隐担忧,海岛上的密林帮助他们制造出幻境,但总有一日会有人发现不对,战战兢兢过去很久,徐让还是打算重铸仙境。
那要花太多地髓,太多钱。
他的第一次尝试是在前晋时,但他忌讳被人得知,担忧蓬莱的内情被外人得知,最终也以失败告终。
这是他第二次尝试,还是失败了,而且这一次代价更大。
徐让倚着手杖吃力地站起来,努力和言祝对视:“你到底想要什么?”
言祝开口道:“此事非我所愿,来蓬莱之前谁会想到你们这地界这么个情形。”
她的话半真半假,地髓的运送经她手,蓬莱的购买和采集量一直处于异常范围,只是她从未负责过一个修者门派的开支,有疑心,但不多。
言祝笑得人畜无害:“修者,不若我们去这片密林里看看里面有什么吧?”
棠素沉默片刻:“我不去。”
“怎么?不敢?”
棠素有些执拗:“我不去。”
出人意料的,徐让开口道:“去吧,棠素,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他把棠素往里推:“师伯身体不好,在这里等你。”
棠素忽然觉着,她从来没有和掌事长老徐让这么亲近过。她迟疑着跟在言祝身后,最后看了眼徐让的背影,徐让挥挥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海面上粼粼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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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素走走停停,态度犹豫。
她喊了几声心魔,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言祝:“你就不好奇?”
棠素:“好奇什么?好奇你什么时候死?”
言祝:“……”
言祝沉默了一会儿,棠素以为她没话说了,她忽然又开口道:“你和我的一个朋友挺像的。”
棠素踩塌了树叶:“你还有朋友?”
“有哦。”言祝兴奋起来,“还有好几个呢。”
棠素捂着耳朵:“我不想听你的事。”
言祝夸张地叹口气:“哎,多遗憾。”
棠素冷哼一声:“蛇鼠一窝。”
“都说了你和我朋友像了,这么说你不也是只老鼠?”
棠素别过头:“你说我像我就像了。”
言祝态度诚恳:“我的朋友也说过要杀我,杀了我好几次还是好几十次都没成功。”
棠素一愣:“这是你的朋友吗。”
“与人相识,贵在相知。我与她几乎知根知底,当然算作朋友。”
棠素指了下言祝腰间的面具:“她知道你既是言相,又是这花面具?”
“从前不知,好在现在知道了,这般就算是真切地知根知底了。”言祝拢了下外袍,“这林子里倒比我想象中冷,海岛也是如此气候?”
棠素眉头皱起:“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