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白
“少爷在阁楼上等您。”
管家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去,也不担心鸦恹找不找得着地方。
阁楼?
鸦恹寻思片刻,目光放到言府内最高的那处。
言府后院假山嶙峋,鸦恹晃悠了一阵才终于抵达鸦阁,她刚走进去,就听见屏风后传来言辛的声音。
“怎么才回来,茶都凉了。”
话是这么说,言辛把旧茶倒进一旁的花盆里当养料,从一旁水流涌动的竹筒里又引出水倒进茶壶里,温起火来。
鸦恹从屏风后出现,他才瞧见她背后背了个人。
她站在不远处,没有近身。
言辛手上摇着扇子,眼里盯着火:“怎么?”
鸦恹把芙妹置放到一边的塌上。
“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吗?”
“不知道。”言辛垂着头,“我又不在廷尉工作,又不管人事。”
“我要去柳叶镇一趟。”
“把茶喝了再走吧,新鲜的东南茶叶。”
的确新鲜,茶叶刚入水,鸦恹就闻到一股沁人的茶香。
鸦恹问:“你不一起吗?我对耀京郊外不甚了解,听郭凡说,似乎很危险。”
煽风的动作停下,言辛打开汩汩冒泡的茶壶盖子,滚烫的水飞溅出来,打到他熟悉的灰白色长袍上。
“一起的。”他沏好茶递给鸦恹。
时间太短,这茶泡得不怎么样。
好在马车上也有茶具,这一路往郊外去,鸦恹又喝了几杯新茶。
茶里还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鸦恹脸上表情微动。
“喝出来了?”言辛唇角微扬,“我在茶里添了西北来的蜜瓜。”
“我在西北也没怎么吃过,天气大,坏得太快了。”
熟得快,烂得也快。
“不会坏。”言辛一边整理茶具,边说:“早先专路送瓜,快马加鞭,一半能留存下来,后来种在盆里,蜜瓜离开西北的时候还是瓜苗,一路上有专人照看,抵达耀京的时候刚熟,正新鲜。”*
没等鸦恹回话,言辛撩开帘子看向马车外:“到柳叶镇了。”
“这是赤河?”刚下马车,鸦恹面前就是一条横亘而过的窄河。
“是也不是。”言辛戴好兜帽,走到她身边,“耀京附近的赤河干涸过一次,这一条是元年后重新开凿的运河,不过也是从赤河主干引的流。”
多的话他没说。
元年赤河开耕放缓,服役者多来此挖掘运河了。
挖完以后领了赏钱,这才知晓自己并未算作官家河工,但那时时局已经彻底稳定下来,这群人无处可去,后也加入了流民潮。
鸦恹的目光放远,不远处有一片十分惹眼的柳树林,想来这处“柳叶镇”的名称就来源于此。
如今正是盛夏,柳叶也茂密。
走进林地里清幽无比,柳叶上还会滴水。
“穿过这片柳树林就是柳叶镇了。”言辛说。
脚底下的路并不平整,交错的灌木走起来甚至有些吃力,也就是说,这条路并不是寻常镇民进入城镇的道路。
他有意把自己领来这里的?
鸦恹看他一眼,言辛泰然自若。
不多时,走在前面的言辛停下了脚步。
他停在一座绿荫环绕的矮塔前。
石塔上斑驳陆离,青苔和爬山虎爬满了整座石塔,快要将它掩埋。
“这座塔。”言辛开口道,“很久以前,是某个修仙门派建立而成的,因为位置好、灵力又充裕,所以后来又被其他人征用……有没有觉得这柳树林凉得出奇?”
他不说还好,一说,鸦恹便一哆嗦,的确有些凉。
言辛冷不防一句:“听说附近死了人都会埋在柳叶林里,尸体做养料,柳树才长得这样茂盛。”
鸦恹:“……”
言辛走上前去,把灌木踩低,方露出一矮门。
“进来看看吧。”
鸦恹跟在后面,弯腰进入塔内。
这座塔又矮又窄,里面空间不大,四周是楼梯,中间是空的。
塔内比外面还冷,凉意从脚底攀升,鸦恹不适应这样的温度,不自觉拢了拢外裳。
她想起来那包袱里的两则故事,第一则,就是发生在柳叶林里的矮塔里。
言辛坐在一旁的石阶上。
“虽然不清楚芙妹的来历,但那个茶摊的说书先生,趁你去廷尉府时,我倒是调查了一些。”
鸦恹:“怎么说?”
“他是前几年从东南方向来的,自称原本是城西的住民,原本想去海上捕鱼谋生,没想到遇到海怪把他的船只打翻了,只得灰溜溜地回来耀京。
又说他出去的这几年,父母都得时疫死了,旧时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