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世人常道：天下仙人出翠峤。

翠峤山位于并幽两州交界，山脉连绵五百里，巍峨秀丽，林麓幽深，有大小山峰七十余座，主峰崖高万仞，直入云霄，乃是天下第一仙派素一教本教所在。

白荷随恒春居住离主峰不远的清泉谷中，十二岁之前从未出去过。

她经常捧着小脸儿坐在谷中木屋台阶上仰首望着天上清风呼啸、仙剑往来，心中很是羡慕，对恒春说她也想在天上飞。

恒春闻言变成一只赤色大鸟，展开一双绚目宽大的翅膀，用坚利的爪子抓着她的腰带，围着清泉谷飞了一圈。

哦，忘了说，恒春是一只鸟，一只很漂亮的赤鸟。

她做人很漂亮，做鸟也很漂亮。

但是白荷并不想被恒春带着飞，她想自己飞。

恒春道：“你是人，修不了妖术。”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曲叔叔，曲叔叔说他可以教她法术，但要她拜他为师。

曲叔叔是素一教的仙人，他说他是恒春的朋友，可是恒春从来不理他。

白荷把这件事告诉了恒春，恒春不同意，因为她很讨厌曲叔叔。

可白荷觉得曲叔叔很好，他会给她带好吃的食物，好看的衣服，还会教她读书写字。

她喜欢曲叔叔。

曲叔叔去找恒春谈了这件事，她趴在门外听见恒春好像砸了什么东西：

“你凭什么抢走她？！”

曲叔叔的声音很平静：“我没有要抢走她，我只是不想让你毁了她。”

然后便是一阵无言。

恒春最终还是同意了。

不过她有一个条件——白荷白天去素一教修习，晚上必须要回清泉谷过夜。

曲叔叔也同意了。

第二天白荷就被曲叔叔带上了素一教，那时她才知道曲叔叔就是素一教的掌教真人。

曲叔叔带她见了素一教乾、坤、巽、坎、离、艮、兑、震八门长老，当着他们的面行了拜师礼，成为了素一教掌教真人曲南桥的第二个入门弟子。

第一个是萧远。

白荷初见萧远的时候，他正在树下练剑，一副清瘦的少年身量，个子很高，穿着素一教白底灰纹、束袖束腰的教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利落。

他的剑法很凌厉，每一招都带着锐气，仿佛是要直取人性命的。

一套剑法练完，白荷兴奋地鼓起掌。

萧远转头看向她，也看到了曲南桥，上前行礼：“师父。”

曲南桥点评他的剑法：“练剑需得心平气和，你太过急躁了。”

萧远低头受教：“是。”

曲南桥拉过白荷向他介绍：“这是白荷，以后就是你师妹了。”

他听见这话，才低头看白荷，挑起嘴角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白师妹好。”

他走近白荷才发现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只是面上表情少，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不过这对于白荷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因为她从没见过除了恒春和曲南桥以外的人，根本分辨不出谁好接近谁不好接近，一律报以灿烂的笑容。

“师兄好！”

曲南桥对萧远道：“以后你们就要一起修行了，她年纪小，你照看着她点。”

萧远应道：“是。”

“还有，她每天修习完都要回清泉谷，为师教务繁忙，以后由你来接送她。”

“……”

萧远犹豫了一下向曲南桥暗示自己不想去，可曲南桥并不理睬，他只好答应。

曲南桥又道：“快中午了，你先带她去斋堂吃饭吧。”

然后他就走了，留下白荷与萧远大眼瞪小眼。

萧远看着这个身高刚到他胸口，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脸稚嫩懵懂的小丫头，认命地叹了口气：“走吧。”

白荷没看出他心不甘情不愿，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师兄，你刚才的剑法好厉害，能不能教给我？”

“师兄，斋堂离我们还有多远？”

“师兄，斋堂里的饭好吃吗？”

“师兄……”

萧远一个问题也没回答。

两人到了斋堂，里面已经坐了许多弟子，都在边吃边聊，见他俩进来陡然一静，气氛微妙。

萧远一向懒得理他们，带着白荷径直走进去，找了一个空位安排她坐下，自己去后厨盛饭。

就这个空挡，有几个少年坐到白荷对面，神色不善的看着她。

为首的是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昂着头拿鼻孔看她：“你就是掌教真人新收的徒弟？”

白荷以为他们想要和她交朋友，笑着点头：“嗯。”

他继续拿下巴对着她：“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掌教真人收你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