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自刎
当张意之跟着指引的人挑起帘子走进摆满了大桌的院落时,本来就小声怯切的院落顿时落针可闻。
她惊讶,扫视一圈,果不其然在头桌上瞧见了端坐着自顾自斟茶安然自得的裴镜渊。
这倒是难怪了。众人瞧见他本就拘束,现在又来了一个张演之,那天在朝上经历的一切少不了要再回味一番。
张意之浅笑。
冯继章脸上的喜气和血色已经退了干净,他弯腰屈膝在张意之身边,小生恳求她:“大人,大人要是不嫌弃我就再给大人再摆一桌主桌。”
张意之莞尔:“这又不是上朝还要分列,两个主桌听起来不甚吉利啊。”
“大人。”冯继章擦擦汗,无言以对。
“张大人说的是,若大人不嫌弃,不若我们坐在一桌上罢。”裴镜渊转过了头,泰然自若,甚至手里的茶盏提起微微做捧杯状。
现在众人的目光都如聚光灯般落在了冯继章身上。
冯继章险些要晕过去。
“冯大人,您尽可放心。”张意之淡笑,开玩笑一般,“我们是来赴约的,不是来砸场子的,我与裴大人定然会好好相处。”
她双手拱起,“祝令公子新婚快乐,家庭美满。”
冯继章听此一句,回了回血,脸上总算是转好一些。
“那么,大人请上座。”冯继章小心翼翼指引着。
张意之在他的指引下坐在了裴镜渊不远处。
“啧。”赵骅暗地里轻叹一声。
“裴大人,又见面了。”张意之淡笑。
月色已高,灯光朦胧,张意之身着青衫,束发,长袖白边,月光映照在她的鬓发上凭添几分柔色,颇有君子风范。
裴镜渊回礼:“张大人,好性质。”
“能在这里瞧见裴大人还真是叫人惊喜,不若今天我们不聊朝堂上的事,只聊些别的。”张意之笑,举起一杯茶做酒,一口滚进了肚子。
“张大人……”赵骅刚想要开口。
“实在是客气,不过居然是在这里,又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若就换个称呼……叫我子礼、张演之,赵大人随意。”张意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甜滋滋的茶水滋润咽喉,她很喜欢。
赵骅惊讶转头,瞧着裴镜渊,却见他似乎不是很惊讶。
或是见裴张两人关系缓和,本来剑拔弩张的大院顿时变得犹如沸水一般蒸腾,各色各样的,犹如劝酒的谈笑的甚至划拳的噪杂之音伴随着歌舞台上铮铮鸣鸣的琴音缓缓流动起来。
很铮明的琴音,时急时缓,时快时慢。
裴镜渊换了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杯中浅浅盛着一轮新亮,漏了一个红色的尖儿,在云朵中穿行。
“大人……不来一点吗?”裴镜渊邀约。
“不了——”张意之笑着婉拒,“我酒量不佳酒品不好。”
这本不是瞎扯出来的搪塞他的理由,甜香的酒色在她刚刚踏进院子的时候就钻进了鼻孔,她垂涎不已。
可惜无论是张意之还是张演之皆是酒量不佳的主顾,估计不过一杯便足以灌倒。
至于酒品不好,完全是张意之自己胡乱说的。
张演之其人,喝醉了酒便乖乖一人睡去,绝不会做出些违背道义或是形象的事情。
裴镜渊听罢,莞尔。
趁着他斟酒,张意之打量全场,倒是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她开玩笑:“没想到冯御史在朝中胆小慎微,可结交的朋友却多,像是集全了朝中所有党派。”
“这也是冯继章的好处。”赵骅夹了一一筷子菜嚼着,含糊不清地接话,“跟一个白痴又胆小的人交朋友多轻快啊。”
张意之不置可否,余光瞧见裴镜渊又饮了些许盏中酒,他喝的不快甚至称得上是风雅,捏着边缘,难得窥见几分恣意。
她改了主意。
裴镜渊见她楞楞望着自己,“不若,喝一点吧。”
“若是醉了,便叫赵骅送大人回去。”他漫不经心开口。
这一次张意之没有拒绝。
等到绵软香甜的酒含在嘴里,张意之彷佛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人生大醉而快意就在一瞬之间。
她没忍住,又含了一口。
赵骅看得稀奇。
“见笑,不过张家向来管酒管的严,故而没什么机会能小酌一杯。”张意之不浅不淡解释,可分明还沉醉在那酒香当中,捏着那酒盏攥在手心里。
“你们张家就是屁事多,如何能够如此压制人的天性,简直就是□□嘛。”赵骅是有些公报私仇的意味在,也做好了张意之反击或是恼羞成怒的准备。
但是什么都没有,相反张意之望着小小的酒盏浅浅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赵公子你也自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中,便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