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

在甘泉宫赖了近两个月，每日除了泡温泉，看书习字，陈娇还跟着轻霜多次进山打猎。

这甘泉山里没什么猛兽，小兔小鹿倒是常见。轻霜还顺手教了她些野外生存的经验，比如如何做标记不迷路，如何辨别野菜草药之类的。

欢来苦夕短，转眼已经到了四月末。

临近端午，山下的农户送来了箬叶和糯米，大家围在一起包了粽子，好不热闹。

又过了几日，刘彻增派了侍卫来接。虽言辞上没有丝毫的催促，但她也明白，赖在此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是时候该回去了。

回宫的路上，没了去时的雀跃。越接近未央宫，陈娇的心情便越低落，恨不得在路上的时间越长越好。

难得今年在都城长安举办龙舟竞渡，这几日的长安城里，街头巷尾的人群们议论得最多的就是端午的赛龙舟。

再过三日便是端午，不少世家子弟正为了那日摩拳擦掌。

陈娇的车队刚入京都，就被护城河边想提前一睹龙舟风采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娘娘，前面人太多了，马车要在这里稍停一下。”轻霜骑在马上，侧身靠近车厢，隔着帷帘对陈娇说道。

“嗯，不碍事。”陈娇掀起帘子的一角，朝外望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处处人头攒动。靠近护城河边的护栏前，更是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人群。

远处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上，鳞次栉比地徜徉着赤玄白青四艘龙舟，龙首高昂，龙尾飞卷，浮翠流丹，栩栩如生。

这一幕落在陈娇的眼里，让她不由回想起前世种种。那时也有如此的盛事，或许是心境变了，她依稀记得当时见到的情景，似乎比眼下还要更热闹上几分。

过了一会儿，都城的禁卫军赶到，陈娇的车队又动了起来。放下帘子，陈娇继续靠着引枕，闭目养神。

回到未央宫，一切如常。

梧桐和银杏见她们回来，围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了一串宫里的大事儿小事儿。大到前殿的屋瓦翻新，小到织室换了新的织女，无一不提。

可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她们偏偏漏了这宫里多了位新主子的事儿。

陈娇张了张嘴，本想主动问一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既然打定主意不在意了，便问都无需问。

待陈娇梳洗完，璇玑提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竹篮进来。篮子里放满了大小不一的粽子，绑着五颜六色的彩绳，看起来可爱极了。

“娘娘，方才苏文公公送来的，说是皇上赏的。”璇玑道。

陈娇一眼便认出这粽子出自卫氏的手艺，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便意兴阑珊地抬了抬手让璇玑拿去小厨房给大家分了。

这么久才回宫，刘彻人没来，却送了一篮子卫氏做的粽子来？到底是卫氏想送还是刘彻的意思？

晚膳时分，陈娇去了长乐宫。

她给外祖母带了自己亲自从山里采摘的竹笋，香椿之类的鲜货，外祖母很是喜欢。

“那甘泉宫如何？哀家记得那山上的温泉是顶好的。”外祖母拉着陈娇的手，问道。

“自是极好的，要不是想念皇祖母想得厉害，孙女儿还不想回呢。”陈娇顺势靠着外祖母的肩，撒娇道。

“温泉再好，也别让皇上太为难。”外祖母叹了口气，缓缓地又道，“后宫就只得你一人，你不回来，皇上也不好受啊。”

外祖母的这话倒让陈娇颇为惊讶，不知这次是卫子夫又被送到了云阳宫，还是？

“皇祖母，皇上登基都两年有余了，怎么也不纳个美人？”陈娇有意问个究竟，便试探道。

“说的什么傻话，真是个实心的。”外祖母好气又好笑地说道，“现在是皇上自己不提纳娶美人，你又何必多这个事儿。倘若让些个不三不四的怀上了皇长子，这心大了，往后啊还不定会使出什么腌臜手段来呢。”

看来是卫子夫还没进宫，陈娇心道。

不过陈娇这么多年都有任何怀孕的迹象，之前她也明里暗里跟外祖母提过小时候落了冰湖，伤了根基的事儿，外祖母却依旧没当回事儿，居然还对她的肚子抱有期待。

陈娇心中惆怅，遂直接泼了盆冷水，问道“皇祖母，如果孙女儿一直怀不上，该如何是好？”

“咦，你这孩子，今日怎地如此胡言乱语。孩子是缘分，缘分到了就来了，莫着急。”见她愁苦不语，外祖母沉吟了几息，缓和了语气劝慰道，“就算没那缘分，也不妨事，让你身边的宫女来生也是一样的。”

“皇祖母，现在皇上敬您爱您，自然会事事依我，处处忍让。”想到子嗣之事，陈娇的眸底渐渐涌起水光，“但是往后，谁知道会如何呢。”

“就算有一天祖母不在了，你母亲还在，窦家也在。娇娇儿，别怕，彻儿他不敢对你如何。”外祖母面色一凛，话中的语气掷地有声。

谁说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