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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马场大约十来里,有一块东西低坡地夹着一带狭长平坦的地形。一条窄道蜿蜒穿过,向前绕些脚程能直抵上京城外,向后需上了大官道借道马场,才能通至城门。
平地上聚着好几十来口人。男人正来返往复地从林中伐木,三两人一行抬扛起新鲜木料,而后交由几个专门负责剥整外皮的老者。女人们则在旁编着草毡,想是待陋屋盖起后,做青瓦之用。其内还有好些个明显穿着不同,似援手施助的人。
几袋上等白米由人从旁侧的架子车上搬下,启开系绳,哗啦舀出一大盆,让妇人们浸淘过后欢喜的下至锅中。不一会,便生起了一股子炊烟。
赵寰几人拉着缰绳,负手站立于低坡隐蔽处瞧了好一阵。
魏铭觑着赵寰,观他面色生寒,不由锁紧了眉头问:“这是?”看这架势,哪里是甚么巧合,今儿这通骑比恐就是为此来的。
赵笙见三爷不言,道:“刘家为修温泉庄子,强征下了这些百姓屋地。再则,抚金遭层层盘剥,便成了此番模样。”
魏铭心下微惊,频频移了视线去望赵寰脸色,上京城民政一块自是他魏家管着,出了此事,也不晓他父亲知不知。不知不提,若听闻了此事却择其视而不见,那可算是犯了他这位表哥的大忌了。
幸得少州在此,不便赵寰直言骂他。魏铭低声言:“待我回去问问家父,此一事……”
“赵笙。”赵寰吩咐着:“避着些过去,姜不凡若在,即叫他来见我。”
“是。”赵笙领命离去。
听得姜不凡此人,魏铭哪还有不明白,下头那些百姓分明是他这位表哥援救下的,他父亲不知是不作为,闻知当更是不作为。
冯少州道:“刘家好大的威风。”
赵寰轻哼一声,“如此不知收敛,早迟有一日自食其果。”
冯少州道:“听说大爷打西京巡防回来了,刘家建那庄子,该不是为自己吧?”
赵寰听过沉默一阵,道:“好大喜功。”
冯少州观他目色平静,思量再三,终是问出了满上京城各大家族最关怀的事,“三爷,您当真不怕世子之位落于他手?王爷若择了大爷二爷,他两母家又兵权在握,您与王妃……”
赵寰反问,“如何?”
冯少州略略皱眉,“王府内纷争难免,赵地自身内耗,齐汉二地自当坐收渔利。”
赵寰侧过身看向他,“少州,你这话可未曾言尽。”
冯少州眉头收拢,“烽火再起,天下百姓将苦矣。”
赵寰的视线投向升起的袅袅炊烟,眸光凝起,“西京撑不过半年,烽火早晚要起,世子位、三地之争全都罢,究竟鹿死谁手时候一到也自分明。只是少州……”
“三爷。”冯少州止住赵寰的余下之言,“您让我想一想。”
魏铭听到此处,才算全明了今日骑比的深意。诚如赵寰所言,世子位也罢、三地之争也罢,他魏家自当为赵寰倾其所有,可魏家终归不如刘庄二氏掌军,他表哥亦不能系全部身家性命于他父亲,冯家之势显得尤为重要。
赵笙带着姜不凡候在三丈外,赵寰对冯少州颔首示意后,将缰绳交给魏铭,便一壁听着姜不凡回禀与其一道走了。
未过多久,魏铭揉着眼,打量瞧见的一位酷似他表哥身形,却身着普通平民打扮的人。见那人身上无丝毫矜贵娇气,推拒过姜不凡让他做搅粥的活计,只择了粗重的,与男人们来回往复地抬扛着新鲜木料。
魏铭一时瞠目结舌,“少州,我、我真没看错吧!那是……”
冯少州拧起眉,“错不了。”
“天爷!他他他……他竟然……”魏铭结巴半晌,忽地侧过脑袋去观看冯少州的神情。
魏铭自以为未动声色,但在冯少州看来,他就差将腹中那点心思全搁脸上了。他道:“你瞧三爷,像头回做此事?”
魏铭转回头,真应着冯少州之言细细审视了一阵,站立、蹲姿、配合力度方方面面的,“似乎不太像……”
冯少州久久地沉默着。
魏铭一会子瞧着赵寰,一会子看向冯少州,忽然喜露于面,“少州,你栽了,已上了他赵三郎的贼船哈哈哈!”
“可闭嘴吧。”冯少州倏然起身,拉了缰绳即走,对魏铭道:“替我告诉三爷,军中事务繁忙,恕我不能久候于此!”
魏铭见他要走倒也未强留,只心头惋惜今个华正不曾前来,“得令,冯少将军。”
冯少州离去后,魏铭百无聊奈地打望着赵寰,只观日近中天,他腹中实在饥肠辘辘。好不易挨到了赵寰收拾过形容回来,猝然目及他脖颈处留下的汗渍,唇角一抽,笑道:“表哥,你这副尊容一会子让敏思丫头瞧了,是真不怕她念叨?”
赵寰整了番衣着,不以为意,“少州呢?”
“走了。”魏铭解着拴在树身上的缰绳,“我估瞧着少州已动了心思,话说回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