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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思?”屋门仍被拍着。
“快些起!”
敏思一咕噜坐起,揉了揉双眼,忙身裹一件中长冬褙子趿鞋起身,启开屋门,搓着手道:“严嬷嬷,你且先进来。”
严嬷嬷从前跟着王妃,自三爷搬出王妃院子独自立院,她也一并跟了走,算得秋水院元老人物。敏思素来敬重,掌管院事以后多得了她从旁协助。
“没空耽搁了。三爷吩咐去西郊马场,已是起身,我先过去盯着,你们几个快些收拾。”
敏思略蹙眉,“这才什么时辰,怎就起了念去马场?昨夜里侍候,没听他提及呀。”
严嬷嬷道:“将至卯时,赵笙便从外头递了话进来,问三爷起了不曾?还说车马已备妥了。想来,不该是临时起意。”
“你恐怕要盯一盯,赵笙那直肠子只晓备候车马,细要之事,指定一处也未周全。”
“我省得。”
敏思与赵笙从小玩到大,两人皆伴着三爷念书,自然晓他行事脾性。平常无妨,眼下天寒地冻又在晨卯,当是马虎不得。
谢过严嬷嬷,她忙回屋梳洗。一头乌黑发丝仍如昨个简洁挽好,挑出几样珠钗簪在髻上,勾着绯红发带绕过发髻。
听见动静,玉髓三人也起了身。
玉髓屋子紧挨敏思,严嬷嬷的话她略听了几耳,挑起敏思房门帘子,“这一大早还闹这一番动静,昨儿晚才受了王爷斥,待天亮传至王爷耳里,受有心人一通乱嚼,指不定又得挨王爷的骂。”
敏思转过身瞧她,眸色微沉,“谁敢乱嚼三爷?”
“我、我是说有心人。”玉髓观她肃下神色,唬了一跳。
敏思不想探听玉髓话里的有心人是谁,只提点二字,“慎言。”
“知晓了。”玉髓轻啄脑袋,似一下泻了气力。
铜壶早在歇睡前便搁上在了炉上,七分壶底朝外、三分朝内,这会子咕咕水响正好滚热。敏思包了粗厚巾帕在壶柄,提壶倒水,待兑得温热却见玉髓仍站立原地,道:“你去告知红玉翡翠,让她二人收拾好即去伺候三爷,翡翠留院。”
“哦。”玉髓踏出一步,想起自个儿,“敏思姐,那我?”
敏思绞起面帕,“随我打点行装器物。西郊马场离上京城不算远,却也不近,出城后还得半多个时辰。”知玉髓未曾去过,她详道着路程。
“是。”玉髓一下子展容。
*
卯初渐过,卯正将至。因夜间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秋水院中人影穿行,并伴着沙沙扫雪声,似如晨枝雀鸟骤然惊醒。
“衣物软衾、汗巾手炉、茶具银碳等都妥了吗?再审点一番,万莫有遗漏下的。”敏思正领着玉髓打点行装。
玉髓一样样点过,又听她道:“记得再备几卷书册,以便三爷回途中解闷儿。那本他昨儿未翻看完的,并叫红玉带上。”
玉髓应一声,来回忙着。
“去大厨房的回来不曾?”敏思转身,对着院里小厨房管事周叙家的问。赵寰去西郊马场她不曾被提前告知,故而各值上一如往常,小厨房那头,没来得及提前备候吃食。
丈夫当值在外院门房的周娘子,手提紧催紧赶煨好的鸡丝玉延粥,一边交给敏思身后丫头,一边道:“我瞧瞧去,按说该回来了。”
“嗯。有劳周嫂子催催,再过些时候,三爷便要过来。”
周娘子道:“敏姑娘且放心,我省得,一准儿饿不了三爷。”
敏思微颔首,这位周娘子凭依男人是门房副管事,资历老些向来托大,常暗欺厨下做事的丫头。她不大喜欢。
“敏思!”不等周娘子上大厨房去催,忽见赵笙腰佩精刀,一手提了食盒从前头行来。
“喏。”他将食盒交到敏思手上,“过来途中遇上,顺手带了来。”
敏思嘱咐人收置好,打发了周娘子才对赵笙轻哼了声,“好你个赵笙,枉费我常与你交代,让你择了三爷外头那些紧要合适的事透个风予我。你倒好,这大早去西郊马场的事,也不事先叫人知会一声儿,只弄得我两眼发黑,措手不及!”
“三爷昨夜……”
怎就没说呢?既不允他告诉敏思,自个儿却忘了干净。只屈了他这会受敏思数落,无处说理。
“三爷、三爷,你倒知道他是三爷。主子不定事事都记着,你就不晓通变了?”敏思数落一番后觉着解气了些,压低声调道:“今也就去西郊马场。赶明儿……若要摘了天上星星,你也锯嘴葫芦般一字儿不说?”
赵笙被数落得摸了摸鼻子,待听得后头的话,忍不住笑道:“你怎不当着三爷面儿进谏,瞧他会不会去摘那天上星星?”
敏思气瞪他一眼。
“进何谏?”垂花门后,倏地一道声儿传来。
知是三爷过来,敏思二人忙敛神静候。赵寰跨下台阶视线投向敏思,“谁要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