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蹉跎
玲之音,让他的眼神更加迷离,清秀的面庞纠结起来。
“你知道,我们初遇时,我哪在乎过这些,如今,我虽不在高位,绝不会纵许歹人横行,只要你……”
我垂下睫毛,他立马换了话题,“也好,现在你多了笑。”
清甜燃尽,枯白的灰烬跪地粉碎,燥热的空中溜进一丝凉风,他们雪一样的飘飘洒洒。
寂静中,我抬起手臂,取出一个木盒,从桌上推给他。玲玲的碎音少了清脆,只有讲不出的酸楚。
“能否接她俩来洛?”
付多少酬金都行,白天再潇洒,一想到她俩,我整夜整夜地无法合眼。
他打开木盒,惊讶不已,望着我,然后收回目光,正色道:
“都说文人百无一用,纵使再度犯险,我也会像先前般义不容辞,设法让你们团聚。”
他退回木盒,站起告辞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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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温鹏举说,姐妹俩还在晋阳,只是侯景一听来接女儿,直接把来人打个半死。
他回到晋阳,绝对看到了信,按他的残暴脾性,他们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没事,辛苦你们了。倒误了你的大事,我今天保证完工。”
抚恤好倒霉的几个差人,我继续去画另一半的韦陀,你的降魔宝杵,能喝退妖魔鬼怪,圆世间的母子团圆愿吗?
不畏湿重刺鼻,他一直在石窟内候坐。
“时人莫不爱子如命,他态度如此坚决,应该不会亏待她们。”
他低头道,毕竟猜的话可说不准。宽慰我半天,他蓦然抬头,忽然意识到,我填完色后,在问他生辰,需要最后在壁画上题字。
他忙说不要紧,“方今陛下丞相皆得子大喜,洛阳晋阳都在作法庆贺,我一区区舍人,何德何能留字署名,不过供养一面佛,佑得苟全此身罢了。”
“何姑娘,你真得对那个胡人发誓,不会再嫁吗?”
我洗着手上的五颜六色,默默点头,“大人往后不必喊我‘姑娘’。”
我早非姑娘之身,如此相称,不过唏嘘可笑罢了。
“温某心里,你还是当初那个姑娘,再说,君臣血亲毒誓都不作数,更何况异族非亲已故之人……”
我怔住,你知道你说了什么?
“我等确是鼠兔之辈,所以两虎相争时候,还是安身立命为上。”
又一个天子得子。
上一届的孝庄帝借此诛杀了尔朱荣,可是很快他遭到反噬身死,元氏朝廷更是与日俱下。新朝君臣之间矛盾如何,高欢还没到尔朱荣的程度,他都不着急,你温子升着什么急呢?
“失言,罪过。”他擦擦额上的汗,自己走过去仓促题了名字生辰。
“朱笔书供养人……”
迟了,他随手拿起毛笔,按迷信的说法,韦陀会注意不到他的诚心。
“捐躯赴难,若能偿你所愿,我又有何吝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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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鹏举的宽慰,解开了另一桩心事。
“何师父,你要出门,恰好我也要远行,觉缘寺事宜已交给惠安,他比我更细心负责。”
慧空的铁禅杖上系了个小包袱,我静静端详了他许久。泛青的发迹印下,是饱满的额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正和善的笑里,是坚毅固执记仇的秉性……
七年后,我居然要靠侯景,一点点地才想起你来。
“何师父,你眼睛不舒服吗?”他慌了神,立好禅杖,关切地走过来。
“没事,有只虫子迷了眼。”我用手擦拭,他便收回手帕,回身取禅杖要走。
“没事就好,何师父保重。”
“王嵎,”我喊住了他,他一惊,我忙解释,“这是你的俗家名姓吗?小和尚说的。”
“是,”虽如此说,他面带疑惑,“但我流寓北地后,不记得告诉过谁。”
“不过,你刚刚一喊,像极了我的未婚妻,她喜欢冷不丁喊我,也不知现在她有没嫁人。”
他自顾一笑,两颊一个酒窝,一个浅浅的梨涡。
“你是义士,一家都会团聚的。”我噙住泪,含着笑告别。
“哪是什么义士,我不过力所能及相助,如今贼寇相出,只求不负苍天道义良心,只是蹉跎青春,自以为是大丈夫,却辜负了妻子家国。方今南梁在召,王某无由推辞。”
我跟他不停地挥着手,“她会为你这个英雄骄傲的,少吃点甜,遇急事不要死拼,千万保重自己……”
他骑上毛驴,爽朗笑着,“知道,何师父不送,有空来湖州做客!”
太阳都落山了,温子升冒着暑气还是来了。
“你舍不得慧空师父?是跟那胡人有两三分像,可终究是南梁国的人。”
“有舍才有得,你不也一样吗。”听说,温子升向永安帝提了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