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言化行
越近年关,白昼渐短,在上海学习的日子也过得飞快,季然在培训班的最后一天顺利地通过随堂测验完成了基础班次的学习,在正式报名参加考试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需要做的惟有坚持刷题、耐心备考。
最后一堂口语课结束后,叶袁元热情邀请季然一起走,她想带着这个从小城市来的姑娘去上海滩的南京路步行街逛逛,一睹魔都的繁华。
其实季然儿时是来过上海的,严检察官带着她一起,只是那时交通尚没有如此便捷,从小县城到大上海要坐整整十六个小时的大巴车。尽管她一再强调像南京路步行街、外滩、东方明珠电视塔之类的景点上次她已到访过,叶袁元还是坚持一个劲儿地给她介绍。
是夜,步行街上霓虹尽绽,行人如梭。叶袁元领着她一家店一家店地逛,从衣物箱包到珠宝首饰,什么贵就挑什么看,季然跟在后头仿佛一个工具人。逛得有些累了,两人肩并肩慢悠悠地顺着人潮往外滩方向走去,突然,叶袁元问道:“季然,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物质?”
见对方笑而不答,她继续说道:“我承认我物质,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人能抗拒魔都的魔力。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单纯为了求学而来,不关注花边新闻不在乎外在条件,但是久了就会发现,我是独立在这座城市之外的,我一个外地人没有办法真真正正融入这里。当身边人穿着旗袍在复古的店铺里喝着下午茶,当她们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在舞台上摇曳生姿,当她们面对外国人时不会畏首畏尾还能操着一口流利的外语交流,我就知道,我得做出些改变了,我相信要是你在上海待久了,你也一样。”
这番话季然算是听出门道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表达“我也想清清白白做人,奈何世道太浑”。她暗自庆幸说出这话的人只是同学不是朋友。
“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季然附和了一句,还是忍不住说道:“只是旗袍不是人人都穿得出味道,太胖了不好,太瘦了也撑不起来…”
“你看!那边站着的是不是卢大帅哥!”还没等她说完,叶袁元兴奋地指向两人正路过的小巷里一家酒吧的方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酒吧门口,身边环绕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姑娘,几人有说有笑,在满巷霓虹的映射下俊男美女格外亮眼。
“卢大帅哥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原来只是口味独特啊。”接着她又上下打量了季然一番,笑道:“我算是相信你说的,你们两个只是普通同学了。”
眼见那边在寒冬腊月里穿短裙牛仔外套的外国姑娘们,季然无奈苦笑:“你相信就好,快走吧,今儿的风也太大了,再不走就要被黄浦江的风吹跑了。”
后来季然把当天晚上的经历告诉了蒋明禾,疑惑为何她来了上海这四年仍是从前模样,行事做派未有改变。蒋明禾一本正经道:“人各所求,说好听点人各有志。你若是在上海呆上几年,必然不会跟她一样,就如同你说你们班女生大部分都对校草心有所往,但我见你不为所动。有的人如她追求外在追求物质,有的人如你钻研内在重视感觉,是一个道理。”
结束上海之旅后,季然的脑容量内没有收纳学习之外的事情,她只是感觉走出陵城之后,很多事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卢桑的异国情缘季然这厢没有透露半分,倒是被他自个儿爆料了,仅仅是在朋友圈发了一张与三四个外国女生的合照,就引来了一群吃瓜群众,尤其是女生寝室微信群里都炸开了锅,瓜瓜相传,奔走相告。
吃瓜群众无非分为两派:
一派是痛骂卢桑渣男,才跟陆灵灵分手了没多久就另结新欢的正义使者;
一派是仍垂涎他的颜值,每每看到有关他的花边新闻便心有不甘,对于自爆的行为更是咬牙切齿的怨女。
剩下的就是纯粹的瓜田搬运工。
卢桑的微信好友里没有多少大学同学,却没想到一张照片能被转发上百次,室友都在群里发消息劝他要么官宣要么解释,再不发声估计都要被捅到校园贴吧去当精华帖了。
而卢桑却只淡漠地刷了刷各种吃瓜留言,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点赞的头像,只觉无聊。他心想几个一起实习的同事而已,大家都这么无聊么?又转念一想,只是同事,会有人误会么?他怕谁误会?他好像也怕谁误会。思忖片刻还是静默着在所有留言下评论了一条:“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便再也不作回应了。多数收到评论相关提醒的人,不懂的都去查了查,明白意思后也就没人再明目张胆吃瓜了。
寒假很快过去,大三下学期的时间极为宝贵。计划考研的同学为了争一争在图书馆复习的一席之地早早就到了学校,有的甚至从大一大二开始就做了筹谋与相识的学长学姐预约了座位。
季然返校后也开始了备战雅思的苦行僧生活,她到的晚,图书馆早就没有空余的位子,她便成了流动自习室的常客。也是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早上六点的图书馆已经没有空座,即使是下雪天,天台上还是有许多“头悬梁锥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