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养
林画是家里的老大,比妹妹林娇大了五岁,比弟弟林鹏大了八岁,小伙伴们上学时赶上林娇刚刚一岁,正是身边离不开人的时候,崔秀芝就让林画在家多待了两年照顾妹妹,这时候的学校还是五年制,所以回到十四岁的林画刚刚小学毕业,现在正是放暑假的时候。
清早六点,不用人催促林画早早就起床了,家里一共三间房屋,中间是堂屋,东间是父母和林鹏的,西屋她和林娇睡一个床,空出的地方堆了两个粮仓,一个放玉米一个放小麦,这些基本把空间占得满满的,只在床前留出供一个人走动的小道。
轻手轻脚穿好衣服,没惊动睡得正香的林娇,扎好头发出来看到睡眼惺忪从东间出来的崔秀芝,她打了个哈欠,扣着衣扣压低声音道:“等会儿把锅拾掇好就去场地里把棉花给摘了,我和你爸去西地。”
林画应了声,打开从里面扣着的堂屋门,去水井边压水洗漱,又把厨房的水桶提出来接满水,正要再提进去,被一只黝黑的手接了去。
“爸。”林画抬头。
“嗯。”林建国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常年劳累身形有些消瘦,把水桶放到屋里,出来道:“身体还没好,水别接得太满。”说完随便洗了把脸,把农具扛在肩上推门出去了。
农家的一日三餐向来是以简单方便为主,特别是在物资极度匮乏的现在,林画把晒好的红薯干抓出来半碗用水洗干净放在锅里添上水,上面放上馒头盖好锅盖,从大门后找到背篓,推门走了出去,红薯干要泡一会儿,这样做出来的稀饭才好喝。
夏日微凉的晨风夹着干燥的秸杆味道,是种久违的气息,手工做的布鞋踩在泥土地上轻得近乎无声,说起来她并没有对这里感觉陌生,出车祸前的两个月刚刚回来看过崔秀芝。
突然从那个到处两层小楼林立,水泥路通到每家每户门口的村子倒退回十几年前简陋的红砖土墙,让林画有些奇妙的时光错乱。
以自己的时间算,现在是九十年代初期,正是外面的城市发展最为快速的时候,而她所在的闭塞村落却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不过这种遗忘也只是暂时,只要五年,五年过后,所有的年轻人将前赴后继离开这里,以去到繁华的都市为荣,而这个村子,乃至整个县城,都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种新事物接踵而至,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画儿,身体好全了吗?早上风凉,去地里也不多穿件衣服。”迎面走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胳膊里挎着一只竹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挽在脑后,长相普通,一双眼睛却能看出几分性格里的泼辣。
“好全了,二大娘也是要去摘棉桃吗?”林画笑道。
“可不是,这几天天气好,想偷会儿懒,隔一天再去棉地里都不行,那棉桃炸的哟,不能看。”李雪英打量几眼林画,看她确实比前几天精神了,道。
“那是老天爷知道今年小莲姐要出嫁了,想让你给她多陪送几床被子呢。”林小莲是二大娘家的大闺女,今年还不满二十,年底出嫁,嫁的人家条件很好,这是林画第一次以娘家人的身份去送亲,印象深刻。
被林画一句话逗得心花怒放,李雪英又和林画闲聊了几句,走到一个岔路口,才分开往各自家里的棉地里走去。
李雪英回头看看林画瘦弱的身影,暗暗叹了口气,人长得齐整又能干,还能说会道,就是命不好,多好的一个闺女可惜了,现在就希望她那个弟媳妇能在林画说媒相亲的时候多少上点心,女人出嫁如同是二次投胎,找个好人家,下半辈子能少遭点罪。
虽然在林画重生前,村子里的人就已经不再依赖家里的土地维持生活,但并没有丢掉这些土地不种,所以林画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自家的棉花地。
摘棉花只能趁清早棉桃将开未开时,要不然等到经过阳光的暴晒全部炸开,不仅会多费很多时间,晒得坚硬的棉壳容易把手划伤,还没有现在收到的成色好。
沿着田垄走上一个来回,背篓里已经装得七八成满了,阳光也逐渐显出了它的威力,林画用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慢慢地往回走,路上不时碰到从田地里忙完回家吃早饭的人,络绎不绝打着招呼。
“画儿,一大早就去摘棉桃了,真勤快!”
……
“画儿,脸色还有点差,让你五奶奶再给你叫叫魂儿。”
……
林画笑着一一回应,直到拐进自家住的胡同,脸上的表情才慢慢淡了下来。
进到院子里,屋里一片安静,林娇还没有起床,把背篓放到院子里,从墙上的钉子上取下旧衣服改的围裙围在身上,进到厨房开始做早饭。
崔秀芝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了自家灶屋烟囱里飘出的炊烟,本来不太饿的肚子顿时感觉有些空了,她回头对错后两步的林建国道:“当初我说抱画儿回来,你还不同意,非要抱另一个还正吃奶的,现在怎么样?还是听我的没错吧!”
“当时画儿都快三岁了,我是担心太大了,万一再记事早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