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 ”
“赫连每。”
赫连听到她久违地称呼他的名字,有点诧异,转过头来,有点小紧张,“你叫我吗?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休学啊?”
“因为……我心里一直很乱。”从前的赫连打死都不会在别人面前示弱,即使是在亲人面前,但是如今的他,想把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全部告诉殳觅馨,也许把那些困扰了他很久的烦心事倾诉给当事人听,他的心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吧。
“殳觅馨,我在香港的时候,你不止一次地出现在我的梦里,什么都有,全都是不好的,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夜里,我被噩梦惊醒,心里那种心悸恐慌,空落落,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我从来没有体验过,我开始回忆起一些以前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与我而言的小事情,我……想起了曾经对你说过的那些难听的话语,那些伤你自尊的话,想你跟你妈妈住在我家里时,我是怎么对待你们的……越往深处想,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赫连双手抱着头,回忆那段时间,就好像掉进了一个深色的旋涡里面,他发不出一点声音,无法呼吸,身体一直在往下坠落,看不到下面的路。
殳觅馨仍然没有转过头去看赫连一眼,望着操场的表情,仍然淡淡的。
“我知道再这么下去不行,所以我休学了,我想为过去的一切做一些弥补。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至少可以开心一点点,不要总是沉湎于过去。”
“赫连每。你是不是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后期弥补?”她转过脸看向赫连时,早已泪流满面,声音微微颤抖着,“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从小,我弟弟就失踪了,后来我爸也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庭,我只有我妈妈一个亲人了,从前你怎么耍我,捉弄我,嘲笑我都没有关系,可是当时我那么信任你,我那么相信你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赫连把手放下来,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痛哭不止的殳觅馨,“不是……不是的,你是说,你以为是我故意那么做的?我故意害你妈妈赶不到医院的?”
“……难道不是吗?如果好好地听医生的话,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救护车,也许我妈妈就不会死……”
“不是这样的……”赫连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站起身来,想说什么,看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又觉得什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你能体会我当时的心情吗?我以为你已经接受我们了,不会再向以前一样欺负我们了,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弥补?你要拿什么弥补?我妈妈再也回不来了……我失去的一切,你要怎么弥补……”殳觅馨用手掌捂住泪流不止的脸,哭得语不成句。
原来,殳觅馨一直都认为,那晚上他是像以前一样,故意耍她的,可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此时此刻的赫连,就像《狼来了》里面的那个放羊的孩子一样,无论他说什么,殳觅馨都不会再相信他了。
这天晚上,天上久违地下了场暴雨。教官寝室在学校的红楼里面。所有人准备关灯就寝时,赫连突然从床上跳起来,穿着件单衣就往外面走,组长叫住他,“哎!你干什么去?要睡觉啦!”
“跑步!”
“跑步?!你疯啦?!”
回应他们的,是已经关闭的房门。
操场上,一个人影忽隐忽现。赫连顶着倾盆大雨绕着操场漫无目的地跑着,他想到了殳觅馨晚上哭诉时的场景,想到了曾经针对她的种种。越想,越觉得心脏绞痛,越痛胸腔里就越有股气上不来,他玩命地在暴雨中狂奔,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朝着天空大吼一声!
然后,他倒下了,仰躺着倒在积了水洼的塑胶跑道上,望着黑蒙蒙的天空,一丝一点的银色雨丝纷纷落下,砸在他的眼睛里,脸上,身上。很痛,但都不及他的心痛,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已经发生的事情,真的没有办法再挽回了。
这晚的大雨,就跟那晚的雨一样大……
军训结束这天,校园里充满了欢快愉悦的气氛,辛苦了半个多月,迎接他们的,是国庆七天长假。有人迫不及待地将中午就打包好的行李箱从楼下宿管那里推出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朝校门口走去。有人将仿佛穿了一个世纪的迷彩服脱下,换上最漂亮的衣服,三五成群地去赶赴一场激动人心的约会。也有人像殳觅馨一样,不紧不慢地把穿了许久的两件迷彩服换下来,放到卫生间用水泡一泡,然后再洗得干干净净的,挂在阳台的晒衣杆上。晒衣服的时候,殳觅馨望着楼下推着行李箱往校门口走的人,替他们感到高兴,仿佛自己也拎着行李回家了。薛潇潇跟章宝儿两个人在班级拍完大合照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到寝室,又是洗澡,又是洗头,又是化妆弄头发的,现在两个人打扮得美美的,背上小包,拿上手机去赴约了。殳觅馨很羡慕她们,她坐在位置上,吃着刚刚从食堂买回来的饭,味如嚼蜡。
寝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殳觅馨看见林四季在收拾床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