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毫监
还能一如既往地做着她以前的事。只不过以前是为别人,现在是为她自己。
不过也没什么区别,她还是她,一把秋毫监的刀!
近午间时分,京城街道上,摊主散漫地守在摊子前,行人各自走着,路中央嗒嗒跟着辆青帐马车,马儿慢慢踏着步子,一派悠闲作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跟在马车后,凌乱而无力,呜呜咽咽的声音也跟着可怜起来!
眼看那人就要追上马车了,车夫突然猛抽鞭子,马儿一扬蹄便跑了起来!
毫无征兆间,行人乱了脚步,脚踩脚,人撞人,边上的摊子扬翻在地,哎呦慌张声不断。那马儿却继续跑着,在平静安稳的京城街道上生生撞出一条路来。车后那人追不上,痛苦地倒地,呜呜地哭着。
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上,行人缓过神来,看着趴在地上的瘦弱的人:衣料不菲,但此刻已破烂不堪,难辨原样;胡乱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脸,但大体认得出是个男人。
一个瘦弱而年轻的男人。
“这次又是谁呀?”人群里有人好奇道,显然这当街追马车的例子不少。指不定又是哪家刚买来的奴隶逃了,受训呢!
“咦?这不是前几天出事的林大人吗?”有人认了出来,“他还在我家买过鱼呢!”
“是啊是啊,他夫人来我家买过布。”
“是那位被秋毫监抄家的左奉承郎呀!”有人说道,众人恍然。这就是那个密结权贵而被抄家充入奴籍的林云!
左奉承郎虽是个不起眼的小官,但好歹也是个为朝廷办事的人。这林云年纪轻轻的,做个官也不容易,家里就剩个体贴入微的夫人,怎么就毁了前程呢?
林云慢慢爬起来,露出一张秀气而疲惫的脸来,嘴角溢出的血还在不断往外冒着,一双眼睛无神地望向马车远去的方向。
他们说了,追不上马车,他的夫人就得死,他夫人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他微张着嘴,大概是想苦笑。眼尖的人惊道:“呀!舌头怎么没了!”
人群中因这句话又发出骚动,官府的人很快赶来欲捉拿闹事的人,就听一声惊呼,砰的有人倒地!围着的人群忽的纷纷散开,只见当中鲜血汩汩流出来。
林云以头抢地,死了!
前来的官差面面相觑,这叫什么事?他们接到消息说来驱散闹事者,可不是来收尸的!
街上又哄嚷起来,相比之下,东巷的一处宅子里倒是安静得很。这宅子在京城算不上多好,但到底是贵人住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也多是些惹不起的,周边的人避之不及,唯恐被抓起来。
周勤可不管这些,平日里怕他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两个。彼时正在客厅里,把玩着酒杯,四十多岁的脸上还容颜不老。
“这么说,林云死了?”他看着半跪着的护卫,有些惋惜,“书生最是重情重气节,你们跑那么快,气死了人,我如何跟那些笔杆子交代?”
一旁的亲随道:“大人何须跟一群酸儒生交代?”
这天下间他也就能跟陛下交代了,作为极受宠的内臣,陛下可不会跟他细算这些。有恃无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周勤哈哈一笑,引得内伤一起,咳嗽了几声。亲随叹道:“这伤都两个月了,还不见好,大人也不忌酒。”
周勤摆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再养养就好了。那件事除了林云,再无人知晓了吧?”
一个小小的左奉承郎,还不至于让堂堂秋毫监首尊注意。可偏偏有些要紧事,比如往日里与邻国的交易行踪,比如从这别院里出去的他国使者的脸,被小人物知道了,那就不得不出手了。
先是加罪抄家,关个几天再以亲人相要挟,拔个舌头什么的,总之不能让他说话。这样的事他们常做,熟稔得很。亲随想了想,应该是没有了,除了......
“唔,倒忘了还有那个丫头知道。”周勤双眼一眯,有些不悦。
那晚派人去杀她,虽然当时人是死得透透的,大火也掩盖了打斗的痕迹,但那丫头藏的供词始终没找到。若是一同被烧了倒还省事,万一是落入他人之手,那就糟了。
周勤忍了忍身上的伤处传来的疼,长叹,被自己一手养护的刀砍一次,滋味可不太好受!
“大人放心,属下必定尽快找到那份东西。”亲随道。又想起刚得的金陵的消息,迟疑着询问,“金陵那边有人闯进了段府,是否要……加派人手看管?”
加派人手倒不是担心段府安危,而是怕人闯入他们的防线,暗中保护段家的人,进而在朝堂上替段铭睿求情,那就不能除掉他了!
朝廷旧制,不杀大臣,何况还是朝廷从二品的大臣。这对周勤来说可不是好事,死对头知道得太多,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杀他,就等于给自己留了隐患。
原本想着撤了段铭睿的势,自己再暗中灭口,看来行动要提前了。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