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fish? Sendoh or 靳男
“仙道——”她从电车站的入口处回过头来,犹豫了片刻,最后转个弯回到他面前。
“唔?”仙道伸手拨弄起她拧成一团的耳机线。唉,抢了他心爱的铁三角耳机又不爱惜,真是麻烦啊。
她有些烦燥地开了口:“如果我说,请你不要去,你还是去吗?”
仙道的手指,纠缠在那灰色的线路中,停了下来。修长而骨节分明,依旧很好看。
“为什么?”他问。
她抬手握住了那让她心烦意乱的好看手指:“因为我不会跟你去。”
“可以啊。”头顶传来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靳男扬起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难掩的惊喜写上眉眼。
仙道的手指在她掌心动了动,温柔的声音:“你不想去就不去。等我回来也好。”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难得地有稀疏星光。就这样吧——抿抿嘴——虽然她不去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远距离的恋爱也不错吧。
指尖的热度突然被夜晚的冷空气代替。仙道低了头,看她从自己手指渐渐松开去的手掌。
“我问的是你。如果我说不要去,你还是会去吗?”她脸上的惊喜仿若从未曾造访般地褪去。
仙道没有回答。只是用带了十万分不解地疑惑眼神看着她。
靳男摇摇头。朝他伸出手,手掌向上,利落地摊开:“给我看你的手机。”带了些颤抖的命令语气。
依旧十万分不解盯着她的仙道,也便干脆利落地伸手掏出手机,带了些不满地扔到她摊开的掌心里。
他的手机沉重降落到她的掌心。冰冷却烙人的烫。靳男抬眼望进仙道眼里,感到他眼里的莫名其妙和无足轻重,手心隔着冰凉的金属外壳,攥紧又再松开,突然觉得自己的无理取闹来得很没有意义。
只要打开翻盖,便可以看到答案,也便宣布了这段关系的死刑。她觉得实在很没有意思。如此执着于成为某个人心里的无可取代,她也觉得很没有意思。更何况这个人是仙道,她细细打量面前从头发完美到脚尖的那个人,是那个有着自己完整世界的仙道,她永远也看不清握不紧的仙道。和这样的仙道在一起,扮演患得患失的等侍者的角色,她觉得很没有意思。
她终是将手心那烙人的物件放回了那人的口袋里。
“你去吧。”她决定要扮演主导者的角色,“可是我不会等你。——所以你,也没有必要等我。”
她裹在红色风衣里的腰背倔强的笔挺,慢慢消失在入口处的尽头。
依旧十万分不解的仙道,突然回味起她走之前最后的那一句。
“所以你,也没有必要等我。”
他有些明了了。想要离开的,原来是她吗?
他打开手机的翻盖,钢琴漆的表面上,还残留着她的指纹。
桌面的照片上,从镰仓海湾石头下面向上看去的角度,女孩微微扬起的嘴角,在傍晚海风中微乱的发稍,闪闪发亮的侧脸。
麻布电车站内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时会有一两个停下来看一眼那个蹲在候车道旁抱肩低头的女人。
站警又向她这边望过来。这个女人从一言不发突然蹲下开始,已经在这边呆了一个半小时。
“你这个白痴——”带着满腔无奈愤怒却又好温暖的声音,伴着熟悉的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来。
感觉到那人也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靳男便终于将忍住不流的眼泪一股脑儿抹进了他的灰呢衣袖上面。
“无耻,狡猾——随便你骂我什么——”她的肩膀起伏得厉害,“明明是我自私,却硬要把那罪名让他背了去——连我自己也觉得恶心——”
程言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叹了口气。这个女人,情商完全为零。可是,又能责怪她什么呢?
从小到大,一直声称只想相信爱情却唯独没有爱情的她,在真正面对爱情可能的时候,却不敢要,要不起,仿佛只要放弃了,便痛苦地得到安全了,这个世界也完整地回来了。沈博鸣不也是这样。而那个时候放弃沈博鸣逃开的他自己,不也是这样。
所以,又能责怪她什么呢?程言安抚她在一旁的长椅坐下。抬头四处看了看,他温柔地对她道:“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杯热咖啡。”
程言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咖啡,想了想,他又买了第三瓶。
“喂,”他转到柱子后面那人面前,递给他一瓶咖啡。
“我叫程言。”他伸出手去,做了自我介绍。
那人有些吃惊地握了他的手:“常听她提起你。我是——”
“仙道嘛,我知道。”程言笑笑,“你在这儿这么久,没有想过干脆走过去把她抱回家算了?”
“我也想,”仙道苦笑着摇摇头,“可是我怕她不想。”
程言不置可否。“我先送她回去。”伸手拍拍仙道的肩,他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