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交锋
魏强眉头紧锁,左手拇指又下意识的想要婆娑刀柄,却突然反应过来,此时刀柄已被右手握住。
“让开。”
司旗没了耐性,冷酷的话透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烦躁。
就在这时,罗依依清灵的声音从禁闭的屋内传来,“司将军这般急于见到本宫,是想与本宫定亲不成?”
此次和亲为了显示对公主的尊重,丰国并没有定下具体和亲人选,王孙贵胄皆在其列,司旗也不例外。
只是这看似尊重,却也让她成了无浮之萍,任谁都可调戏一二,美其名曰联络感情,促进和亲美谈。
这下不要说司达了,在场很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司旗。
丰国早有谣传,司家功高震主,司旗桀骜不驯,意欲谋反,一个多月前司老将军病逝卫都,司旗刚班师回朝,铠甲未卸直逼王城,最后却只得卸甲守孝。
两国交战姚国兵败,可姚国国力尚存,长乐公主又是新太子的双生姐姐,若司旗想到借此谋反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在丰国已无兵权。
迎亲队里除了几个亲信,都是王上的人,几人听了罗依依的话,再稍加联想便两股颤颤,深怕司旗目的被揭穿后杀人灭口。
“主子?”
久久不见司旗回话,司达不确定地轻唤了一声。
屋里的罗依依听不到外面的动作,一颗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她想得没那么深远,只是司旗常年驻守边疆,肯定不希望同她这个异国公主有牵扯,是以她才敢说出这番大胆的话来。
细汉从额角滑下,罗依依嫩白如雪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她还不能离开岾州,太子真正的死因或许就是她日后活命的筹码,她必须调查清楚。
腰侧的伤口因为紧张而拉扯,罗依依不自觉咬紧了下唇,苍白的脸上因此浮上薄红。
“谣言果然不可信,长乐公园不仅胆色过人,心思也十分敏捷。”
司旗周身的气息徒然变暖,虽然仍旧称不上和善,可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如至冰窟。
罗依依闻言也是心底一松,但说话的声音却没什么变化,依旧清灵婉转,“司将军谬赞,日后还需您多多照拂。”
司旗平静地望了一眼罗依依的房门,转身往驿站外走,迎亲队的人远远跟着,还是有些不敢靠近。
司达见别人离得远,就忍不住多嘴。“主子您何苦跑这一趟,磐石铜矿有了动静,我们本就需要在岾州多留几日。”
“胆敢冒充和亲公主,所图必定不小,就是不知是为了她自己还是江京那群人了。”
司达闻言又是一震,早先他们谁都没把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可现在她不仅凭一句话把司旗惹火了,还凭一句话把司旗逼退了。
就这本事,别说是女人了,就是卫都的男人们,高高在上的王上都没办法做到。
秋风扫落叶,一片枯黄从司达眼前飘过,令他一阵恍惚,不由得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驿站。
在他身后,迎亲的众人面色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司达不由得呲笑一声,“还不如个女人。”
枯黄的树叶在空中飘舞,迎亲的旗帜也随风而动,树叶在旗帜间飞窜,似嬉戏打闹,却又在顷刻间飞走。
满地枯黄又厚了一层,呼啸的风声在廊道下肆虐,吹走了枝头仅余的几片叶子,也吹走了回不去的时间。
窗棂处,罗依依凭窗而坐,纤细的身子半俯在窗台上,烟黑的脏污早已被擦去,娉婷婀娜的身姿如画中仙子。
烟青色的纱衣襦裙随着身体的曲线缓缓垂下,如流水倾泻,在脚边汇聚成缕缕仙气。
“哎哟~我的小祖宗耶,您怎么起来了?”
自从共患难后,陈嬷嬷跟罗依依就亲近了起来,前些日子言香一直在养伤,平日里就多是她在照顾罗依依的起居。
此刻见罗依依倚在窗边吹风,陈嬷嬷顿时就慌了手脚,赶忙上前将人扶到榻上躺下,转身又把窗户给关了起来。
“嬷嬷这般紧张作甚?虽说已经入了秋,可这天却是一天比一天闷。”
趁着陈嬷嬷关窗户的空档,罗依依又重新坐了起来,她伸手扯了扯领间的盘扣,拿过旁边的团扇轻轻地摇了起来。
“哎哟,公主您可不能这样,万一受了凉,那该如何是好?”
陈嬷嬷刚转身就见罗依依又拿起了团扇,顿时惊呼着小跑过去夺团扇。
罗依依微微侧身躲开,抬头望向陈嬷嬷的眸子清亮淡然,“嬷嬷,我要用团扇。”
陈嬷嬷先是一愣,随即讪讪地点了点头,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