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不空
白日过半,蓑笠的翁独坐江畔,孤酒暖意,喃喃着白头的梦话,一声惊天霹雳,好梦转头空。
残夜已至,薛家村荒。三日了,李尘埃腕子上的红线颜色一日比一日浅,行至薛家荒村,李尘埃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慌,他感觉自己的心马上就要停止了跳动,这种感觉他形容不出来,也从未有过。
广龄扶着李尘埃靠坐在薛家荒村口的老槐树下,“这几日你都心神不宁的,从未有过,那丫头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你们才刚认识多久啊!”
“你不懂,情这种东西很怪的,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啊。”涂骁摇晃着脑袋走到广龄跟前儿说起了风凉话。
涂骁虽然不喜欢花喜,觉得她太能吵架了,自己又吵不过她,还特别能吃,但是比起花喜,他还是更不喜欢眼前这个高高在上张扬跋扈的公主,真是个心术不正的扫把星,沾上她绝对没个好,花喜就是个活生生的榜样,现下不知所踪,是生是死都难说。
“你懂,就你懂,就你这只蠢狼最懂!”广龄瞪着涂骁,丝毫不忍让,她厌恶妖,所有的妖,当年她差一点儿被蛇妖吞进肚子,现在还能和睦的跟这只蠢狼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李尘埃。
“别吵了!”李尘埃捂着心口,站了起来,看向涂骁,“你查半天查到什么了,这薛家村到底什么情况?”
涂骁抹了一下鼻头儿,叉起了腰,“切,我出马还能有查不到的事儿?”
他打了个响指,“出来吧。”
……
“你可以出来了。”
……
“你在说什么,什么出来了?”广龄朝涂骁身后看了又看,什么都没有。
涂骁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即去,于一木桶后,拖拽出一昏倒的蓑笠老翁。
昏暗的烛光下,老翁苏醒。
“薛老伯,你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涂骁搀扶着老翁坐了起来。薛老伯的脸上生了大块的绿斑,老伯说他的身上也都生满了这些。
广龄撸起薛老伯的袖子查看,透过这些绿斑似乎可以看到里面有类似虫子的东西在蠕动。
“借魂蛊。”她说。
借魂蛊,乃贡魂和夺魂合称,前者贡献魂魄,后者夺取魂魄。
薛老伯将贡魂蛊虫种在自己身上,将夺魂蛊虫种在了薛大娘的身上,这样自己的魂就可以分给薛大娘,将失魂的薛大娘留在人间,留在身边。
只是这样的话,就相当于薛老伯在燃烧自己的寿命,为薛大娘续命,借魂契约一旦达成,中贡魂蛊之人,最后只能落个魂飞魄散无□□回的下场,而夺魂之人虽借他人之命延长寿数,但只要贡魂之人一死,必须尽快寻找下一个贡魂人,否则也会魂飞魄散。
“这是邪术,早就失传了。”言罢,广龄掏出一个小玉瓶,放在薛老伯的鼻子前,却被涂骁一把拦住。
“你要干什么!”
广龄看着涂警惕着瞪自己就觉得好笑,“怎么,觉得我会害了他?”
“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很难叫人相信。”
“人?”广龄上下打量涂骁,“你是人吗?”
涂骁将要亮出的爪子被李尘埃摁了回去,“看在李尘埃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广龄白了涂骁一眼,薛老伯在闻过广龄的归神玉露之后,终于恢复了些。
薛老伯道了谢,便把村子里的情况都告诉了李尘埃他们。
“常缨!这个混蛋,真是畜生不如!”涂骁怒捶床板,这床是用一块大木板临时搭建的,只听“咔嚓”一声,床板断裂,薛老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不好意思啊,激动了,激动了。”涂骁赔礼道歉将薛老伯扶了起来,三人跟随一同去了薛老伯的家,薛大娘这蜷缩在墙角蹲着,神情恍惚。
薛家村荒废已久,当年常缨来村子里,抓了所有人,男女老少一个不剩,将所有人的魂魄摄取,至于婴儿,也都带走了,说是取血祭棺,干尽了丧尽天良之事。
薛老伯的儿子儿媳,还有刚出世的孙女,都遭了毒手。
当时薛老伯去后山打猎,不巧受了伤,断了腿,这才在山上耽搁了,侥幸活了下来。
回到村里,狼藉一片,家中血腥弥漫,襁褓中的孙女已经不见了,儿子儿媳成了人干儿倒在地上,也是万幸,薛大娘还剩下一口气。
他当即拿起刀,拖着断腿就要去报仇,却遇到一个好心人,将他拦了下来,并教会他如何种下借魂蛊。
薛老伯将蛊种在薛大娘和自己身上,他把村子里的人都埋了,此后便再没离开过这儿,守着这座荒村,守着他们的家。
李尘埃询问薛老伯那个好心人的特征,薛老伯摇头,“记不清了,那是个雨夜,当时那人戴着蓑笠,看不到脸。”
“那常缨呢?可否穿了紫袍?”李尘埃问。
薛老伯一拍脑门儿,“对,紫袍,常缨是紫袍,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