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饭后李怀驿陪简家的男人们喝茶聊天，简夕帮妈妈和伯母们去厨房收拾清理。

客厅，他们的话题比较随意，李怀驿聊天给人感觉很舒服，不论是和爷爷还是爸爸伯伯们，和简明简朗就更是能聊得开一些，他稳稳当当，不慌不忙，真诚和可靠都在细节之间。简山对这小伙子的打分在心里越来越高。

这边，家里的厨房比较大，也活动得开，平时毕竟是有那么多口人吃饭呢，所以空间足工具多。简夕在水池前负责刷碗，颜芮之她们则各自做些零碎的事。她一边刷，一边偶尔回答颜芮之时不时想起来的一些问题。

他们是高中同学，但中间的人生里，他们有数十年的时光，两人完全都是错开的，互相音讯全无。

相亲后，对彼此基本的家庭、工作情况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这了解，当然算不上深入。

何况满打满算，他们重新认识回来也还没有几个月。

简夕手上还在刷着碗，听妈妈和伯母在说到李怀驿。

无疑她们对他的个人条件都是满意的，他长得各方面都好，学历工作也好，讲话和礼貌在颜芮之这里更是没得说。这孩子吃饭也不挑，颜芮之一直喜欢能吃能喝的，不管男孩女孩，她最看不惯那种一桌上捡不出几根他能吃的菜的那种挑食人物，她觉得那种人小气巴拉的，也不健康。李怀驿的吃饭口味和她家无疑很合得来，长得也就像是她家的人，所以她今天才那么高兴。

只是颜芮之和伯母们说到最后，也还是说再观察观察。因为他们家就这一个女孩儿，她是简家这一代里唯一的女娃儿，也是她和简国安独一无二的女儿。不论平日里是和睦还是吵闹，他们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她最终能过得幸福。

所以最初，尤其是简夕刚工作的那两年，她的要求是很高的，而且她考虑的东西比简夕和简国安这对父女很多时候都要更现实。简夕是独生女，在个人条件符合的前提下，他们不希望她远嫁，也不希望她找一个非独生子，还有就是家庭不健全的最好也不要，以后说不清处理不完的事情多。

简夕的碗再过一遍流水就能清完了，她从沥水篮那边拿过来继续干活，一心二用。

李怀驿哪哪都是好的，但这最后一条还是有些没达到她的预期。

没有什么她来得及追寻的来由，简夕在听到最后于心里不经意间闪过了一丝疼痛和难过。

她们在说他的家庭原生情况应该是不如自己家的。饭桌上颜芮之问过家里人的情况，他实话说父亲去世很早，从十几岁就是母亲和外婆拉扯大的，她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在南城读完书后工作想把老人们接过来，但是两个老人家在农村很自由，也习惯，暂时身体养得还不错，就留她们在老家那边住着，自己逢年过节回去。

大伯母说他的眼睛看着很干净，但却不是那种不经事的。二伯母插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两个没有稳定收入的妇女养大一个研究生，这中间哪会容易。况且他提了外婆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妈妈身体也不太好，家庭的经济情况至少在这孩子自己出来工作前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中间肯定吃过不少苦。

话已经说到这了，颜芮之也轻轻叹了口气。

她们是边收拾边停着手讲话的，简夕中间没停，速度快一些。

她把碗筷收好，拿毛巾擦净了手，转身朝她们笑笑，她的活干完了。

颜芮之看看她，指指前院，“你出去陪陪他吧，第一趟来，多少有点拘束。”

简夕没多说什么，出了门去前面的楼里。

刚才二伯母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伴着丝丝的冷风一齐吹进她的心里。

这一小段熟悉的路，她心上萦绕的只有那句，肯定吃过不少苦。

李怀驿比她，应该是吃过很多生活的苦的。

像是打开了回忆的阀门，多年前的一幕突然在她的记忆里复活，浮出在脑海。

高一入学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消耗大食欲也在不断增强，两个多月就胖了好几斤。但那时候她已经和陈燃认识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心里有了一些小女生对一个人初初挂念的心思，于是她开始控制自己的饮食情况。

那几周，晚上她要么不吃，要么就是让同桌帮忙简单从食堂带个小包子。

在她不去食堂的时间里，班级里坐着的只有两个人。她此前一直想不起来具体是谁的那个人，现在有了具体的样子。

年少的李怀驿虽然比现在瘦很多，但很高，她从进班开始坐第一排，他就一直坐在最后一排。

他的晚饭也是不吃的。那几周的时间里，她印象中他偶尔也就是会让人带个海带饼，那时候这种饼一块五一个，很干，她不太喜欢吃，但那东西因为面饼表皮用油煎过所以比较顶饿。

所以，她节食是因为想变瘦，那他呢？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有一瞬她很有想流泪的冲动。只想快一点走到他身边，快一点，到一个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