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笼
次絮姑娘走后,我将笑长生的残稿买下了,现正展放在我家书肆中,昨日有位太南出名的大儒前来置书,看见了,便顺手翻了翻。絮姑娘你猜他说了什么。”
金絮想了想,她不知那位大儒会说什么,但她知道王殊会说什么,于是笑着摇摇头,道:“猜不到。”
王殊将书在她额际轻轻一敲,“那位大儒说,这残稿不全,却补得甚妙,释注之人太南红叶生定是个才子。”
她低头,只笑不语。
“我听了,便觉絮姑娘所著的这本书定也是佳作,不可放过,寻思着哪日登门向你一讨此书,摆在我那书肆门口,定能招致更多儒师青眼。”
王殊是在跟她客套,她懒得敷衍,面上维持和善的笑容。
“絮姑娘今日来找我,想必也是不愿埋没此书吧。”
“是。”她从善如流道:“不论写得如何,既然写了,还是希望能给更多人看一看。”
“如此,絮姑娘与我想到一块去了。那此书便交予我吧,我不日便回京,回京之后再收入春研书院中。”
她心中一动。
“在春研书院,此书定能遇到它的有缘人。”
她福礼,“多谢王公子了。”
王殊转身将书交给下人,执起她的手,笑道:“絮姑娘用过膳了吗?不如随我一起?”
金絮没有抽回手,微微咬了牙,恰到好处地温和笑着,点点头。
上了他的马车,车内气氛略有局促,金絮始终低头看指,不看他。
很快车停,她下车,却见不是酒楼,而是玲珑阁。
玲珑阁是太南最大的珠宝首饰铺子。她心中了然,面上却疑惑地看着王殊。
王殊不说什么,领她进去,随意道:“挑个你喜欢的。”
她瑟缩,“这......不妥。”
“有何不妥?”他捏起一枚金灿灿的步摇,“这个喜欢吗?”
她微笑着站着不动,只应道:“很好看。”
“这个呢?”
“很好看。”
“这个?”
她正要答好看,王殊却立时将手中的簪子放下了,摇头道:“这个不好,你不适合戴玉的。”
他转而拿起一支花样拳头大、翡翠珠宝蜂窝般缀满、活像个太阳的牡丹步摇,边向她走来边道:“这个好。”说着,快手拔下她头上原本别着的玉簪,作势要给她簪上。
金絮半推半就道一句:“这怎好,如此贵重......”的同时见他拔下玉簪后似是想随手丢弃便比他更手快又自然地接过,在他出声制止前夸赞转移他的注意力:“王公子破费了,这么好看的簪子我戴不合适。”手指迅速地将玉簪收入袖中。
“有何不合适?”他无所谓地笑,没付银子便牵她出门。
金絮乖乖跟着。
再坐到马车里,这次气氛不同于刚才了。金絮把握着氛围,看着他笑道:“王公子,漕运一事处置得可顺遂?河运事关重大,近几日辛苦王公子了。”
王殊闻言挺了挺胸腰,轻松道:“自是顺遂,涝灾不甚严重,随便拨点银子就可解决。”
“顺遂便好。”她笑,状似随意道:“我本打算借由河运上京的,后来得知漕运发灾才改定走陆路。”
他闻言边说:“絮姑娘预备上京?”
“是。”她温温道:“有家人在京城。”
王殊了然,眼神陷入沉思。金絮看着他,默默等着。
不一会儿,王殊转头笑道:“我也正要上京,既然碰巧同路,絮姑娘,不如我们同行?”
她没说话,流露出适当的疑问。
王殊握住她手,仍是风度翩翩地笑,“行船一路多有不便,不如车马,驾车脚程也更快些。何况你一女子,独自一人上路多不安全,我们同行,路上总能避险。”
她思索片刻,问道:“那王公子何日启程?”
“三日后。”
她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不定。王殊像是要安抚她,道:“便当是我送你,我保证将你平安送抵京城。”
他似乎很有耐心,金絮感到意外。王家底蕴深厚,也许是读过书的富家子弟到底与寻常商贾不同。既然他保证了,金絮也只能一赌,便点了点头。
王殊轻柔的力度抚摸她的手,笑得十分成竹在胸,仿佛她已是他的掌中之物。
之后王殊带她去了酒楼,点的菜全是大鱼大肉与名酒,金絮漫不经心地与他敷衍一顿饭。饭后,日头始斜,她仅让王殊送自己到隔家两条街的路口,便下了车。
目送他离去,金絮在原地站了站,又抬头环顾四周,没看到十三的身影。
她当然看不到。她好像永远都不知道十三暗身藏在何处。
去钱庄将玉簪抵了五两银子才回家,家门口却看见了一个她此时不太想见到的人。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