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她怎么也没想到,温柔馆里没成的事,在温柔馆之外的地方反而遇到了。
梁风察觉她的异常,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别怕。”
金絮调整呼吸,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梁风一下一下拍打她的后背,问道:“你与那林童忆很熟么?”
“不熟。”她语调慢慢的,“从前林公子的林氏布行多做温柔馆的衣裳,我与他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其他的并不了解。”
梁风眼神凝重起来,“那他怎知你姓金?”
“不知道。”
方才听见林童忆这么称呼她时她还愣住了,瞬间以为自己身世泄露,继而又想到,林童忆应不至于如此坦然地在安分王面前承认自己与一个罪臣之女相识。
梁风道:“我查他一查。”
“他救了我。”金絮抓住梁风衣袖。
“我知道分寸。我自会好好感谢他救了你,但他若想利用你的身世,我也不会许他。”
金絮抿了抿唇,“我会感谢他,不用你。”
梁风声音凉了几分,“怎么?”
“他救了我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插手,你也不用处置贾镇。”
“哼,又要跟我分那么清?”
金絮低头不语,从他怀抱中离开。
“他若要你以身相许,你是应还是不应?”梁风话语稍稍带气,自问自答:“他若敢提这个要求,跟那贾镇有什么分别?”
“他——应是不会......”
“你很了解那个林童忆?”他语气中的怨意明显,“刚才你还说不了解的。”
金絮不说话了。
梁风裹紧了绒毯,前倾环住她,“且先不说这个,我带你去个地方。”
金絮抬头看他,梁风眼中温柔浅浅。
“你会喜欢的。”
马车停定,梁风扶着金絮出车。金絮一抬头,就看见那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雕花朱门。
大门的匾额早已不再,门庭破旧不堪,红漆剥落,可她还是一眼看见了门扇背后曾经恢弘的大家族。
这是前丞相夫人的故居,也是她小时候与母亲一起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
金絮张嘴许久说不出话,她本能地想奔向那大宅,可是右腿一软,往前跌去,梁风适时扶住了她。
“这、这......”金絮不可思议地看着梁风。
“我向皇兄要了这宅子,略作翻新,打算赠与你。”他笑道:“走吧,回家了。”
金絮强忍心中情绪,由他搀扶着下了马车,急急走进那宅院中,可右腿不听使唤,她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仍旧一步一拐地奔近。
“别急,你还伤着。”梁风抱起她,扭头吩咐侍卫道:“将李婶叫来。”说罢,便抱她进屋。
宅院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即便屋墙亭台、水榭阁楼都被战火侵蚀地难见其原貌,但这里仍旧是她的家。
金絮呆呆地看着,时隔十年,重拾陌生陈旧的记忆令她微微感到害怕,无意识地倚靠梁风怀中。
沿路断井颓垣,无不迷乱她的眼,一一与小时候的姹紫嫣红割裂。腰间的手臂用力收紧,她才发现自己不可遏止的颤抖已十分强烈。
梁风步入一间厢房,将她放在早预备好的床榻上。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以前的房间?”
金絮沉默不语。这里确是她曾经的闺房。可只有崩裂的窗户、陈朽的房梁和泥皮剥落的墙壁能见出一分旧时的模样,其余家私新设全是梁风布置的。
这从前的家仅剩一层壳子。
“空有一间旧屋,屋中无一旧人。”她道。
李婶走入,看见金絮便忙放下药箱与她把脉。
梁风坐她身侧,抚摸她的后脑,笑道:“我难道不是你的旧人?”
金絮闻言,偏头看着他。梁风眸中顿现怜意,对上她的眼神什么话都没说,手指轻擦过她眼角。
李婶松松束起她颅顶的发,拆解额间绷带,金絮看不见自己的伤,但能从绷带的血迹看出伤势的严重。
“不疼吗?”他柔声问。
金絮摇了摇头。
李婶处理好侧脑的伤,再解开脖子的绷带。这次金絮感到了疼,很细微,却很尖锐,她一声不吭,梁风握紧了她的手。
李婶继续给她的双颊上药。
“好姑娘,不哭啊。”
金絮咬牙吞咽喉中空洞的硬物,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
“还伤了哪儿?”
金絮摸着自己的右大腿,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
梁风起身回避。李婶剪开她的裤子,一大片浓重的紫红淤青暴露于眼前,可她已什么都看不清了。
清凉的药油配合李婶的手法,疼痛明明更轻,金絮的眼泪却掉下来。
前夜被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