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一狐,日日都幸福
沒說出名份兩個字,但他是聽得懂的。
「我能等。」他指的是名份。
「如果我給你名份,但不要你呢?」換個問法,也許有換個解決問題的方法,他顧家、我去遊山玩水。
「我也會等,但你答應我,讓我在你身邊等你。」這回答,看來是不可能丟下他去溜達了。
「可我不能等,也不想等。」我打算耍賴下去,用手指去勾他的衣領,讓他頸子以下都有點敞開來。
「好。」瑜一臉壯烈赴死的決心:「我待會洗好澡再過來。」還在執著洗澡這件事,你乾脆焚香沐浴、齋戒七天再過來吧。
「你就在我房間洗吧。」我還沒看到手臂的狀況,猛然察覺自己這話說得很渣,瑜現在彷彿一隻煮熟的蝦子,蜷縮著身體,看得到的每一吋皮膚都紅透了,一時間我既心軟又後悔,真不該逼他,但他之前的某些作為,又一直冒犯到我的權威,使我不想讓他太好過。
「這就是人生啊。」沒頭沒腦地吐出這句話,他微微歪著頭看我。
「不逼你了。」突然沒興趣了,瑜偷偷舒了一口氣,他對我是愛嗎?我又有點不確定感。
「我去外頭獵豔吧,也許外面的倌人會熱情一點。」我知道自己在他的雷區反覆跳躍,看他又羞又憤的樣子,我就覺得舒坦,好像出了一口氣,見我笑了,瑜反問我:「你不惱我了,對嗎?」
「對,你可真聰明,我怎麼想的,你都猜得到,老闆不給你做,也太不合情理了。」他一聽又緊張了起來,彷彿我的下一句就是「再見,別送!」
瑜忙開口:「你在哪,我就在哪。」瑜是一個高敏的人,一個高敏的人很容易洞察別人的感受,用在工作上,容易體察人心、觀察入裡,但用在人際關係上呢,會把自己和別人都搞得很累。
原本我想著遊戲人生的,但是我的個性太認真了,想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去投胎,就沒有辦法真的吃窩邊草,也許下一秒,也許十天後,忘了問我什麼時候要投胎了,我不想要造成別人的戀戀不捨,因為我怕我走的時候會有壓力和虧欠,我大概只能去禍害那一些不認識的人了,至少沒壓力,但我又不能真的去禍害那些不認識的人,讓瑜傷心我也很有壓力,玩得不盡興啊。
這種較真的個性,怎麼帶進來這裡了,自尋煩惱。就像我說我要躺平度日、過退休生活,結果我又跑來看帳本,還挖出了這麼多不該知道的事情。
「我想看你手臂傷得怎樣了?」切入正題,做人長嘴就是為了該說話時把話說清楚,有些戲劇裡男女主角誤會,都是因為話不講清楚,期待對方猜到自己的心意,或者想把愛意藏在心裡,我沒這種病,我長嘴了。說真的,期待對方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是哪種神奇的少女思路啊?如果對方真是蛔蟲,你應該不會喜歡上他了。
瑜點頭,把腰帶拉鬆些,一口氣將外衣和內裡一起拉開來給我看:「已經好了。」
「但留疤了。」我手摸過疤,然後瑜呼吸忽然一緊,哎呀,弟弟啊,你也太容易著火了。我假裝沒聽到他急促地呼吸聲,說:「我肚子上也一個大窟窿,沒關係的。」
「我不在乎,我……我喜歡你。」聲音都啞了,我們今晚該不會繞不開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