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支教怪谈（二十）

冯霏霏忽然觉得周围的温度降低了些，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里升起。

办公室里穿来村长缓慢的脚步声，冯霏霏心脏狂跳。

白天她们离开得太过匆忙，如果再多停留几分钟，就能看到第三份文件，就会看到一篇报道《建校经费不翼而飞，村长的口袋竟是无底洞》。

村长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但村子里忽然收到一大笔钱。他为村子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稍微让自己的家人吃一顿好的——不用山珍海味，就一顿带肉的菜——不为过吧？

小孙子十多岁了，从小在村子里种地，三点就起床，劳作整整一天，同龄孩子玩过的他都没玩过，同龄孩子见过的他都没见过。带他去县城玩一天——不为过吧？

这一天，是小孙子和老村长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天。

县城太大了，比村子不知大了多少倍。县城里的人太多了，每张面孔都那么陌生，那么冷漠，不像村子里，每张脸都在清晨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县城里好吃的也太多，上了年纪的人消化不好，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闹了肚子，急匆匆地找厕所。那孩子非常乖巧的，他不让走就真的会在原地等他。

但他从厕所出来时，孩子却不见了。

他四处找不到，人都急疯了，见人就问：“看见我小娃子了吗？这么高，红袄褂子，刚就在茅房口等我，一眨眼就不见了！”

被问的两个年轻女子嗤嗤笑：“还茅房，那叫公共厕所，哪里来的土包子。”

“嗐，你不认识啊？就那个到处借钱想办学校的穷老头，说自己是什么村长的，我还灰太狼呢。”

“哈哈哈那我是红太狼。”

她们有说有笑地走远了，村长垂下双手。

他媳妇走得早，就得了一儿一女，儿子媳妇跑了，就得了一孙子。

孙子现在没了。

站在路中央，低头和自己的影子对望。

两个女老师......县城里来的......嘿嘿嘿......两个年轻女的......

冯霏霏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她要用手支撑扶着墙壁才能支撑住自己。止疼药吃了几片，疼痛感仍旧如小电锯一样丝丝拉拉磨着断臂的伤口。

她说：“你先去104教室，给宋天麟也发短信说一声。一旦门开了，让他尽快去104找你。”

江媛：“冯霏霏，你什么意思？你是想用自己的命换我俩的命？”

冯霏霏：“我不会有事。”

江媛：“你是旗杆？立什么flag？我去。怎么能让女孩子冒险！再说好歹我经历过四次怪谈了，你才第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冒险。”

冯霏霏古怪地看她一眼：“快8点了，104教室不能没有人。”

江媛：“可是宋天麟已经在104守过一晚了，不是说每晚值班的人应不同吗？”

冯霏霏：“规则上很多地方是不严谨的，比如这一条，没有明确说明‘不同’的定义。是每晚值班的每个人都必须不同，还是组合不同即可。仔细推敲，两种情况都能算‘不同’。”

江媛：“你居然想钻规则的空子？我现在发现了这个世界的险恶。104每晚值班两人，三人不行，一人也不行，也就是说，如果这个世界死到只剩一个人的时候，那么那个人其实也活不了。”

冯霏霏：“你想想，为什么是两个人？”

不是一、三、四、五，甚至其他的数字，唯独是“二”。

江媛：“这有什么意义？”

冯霏霏：“当然。凭这点，我也是比你更适合进校长办公室的人。”

江媛：“……”被保护得好伤心。

手机屏幕显示7:59。

其实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两个人都躲进104教室。但这样宋天麟的安全无法保障，而且这两个人必须在明晚8点以前找到门和门禁卡，离开怪谈。不然就会违反规则。

这时，校长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戴着黑头巾的校长站在门口，盯着两个人。

冯霏霏推了一把，江媛几乎是被本能驱使着，跑向104。

冯霏霏眼前一晃，一道金属的寒光朝她迎面劈来。

安心公寓门卫处，一男一女坐在电脑前。

屏幕上被分割成了四块，每块是一小片监控画面。画面上只有一扇门和门外一小块走道，门牌号分别是：905、906、414、615。

男人穿着黑T恤黑裤子，女人梳着两个低马尾，身穿可爱的蓬蓬裙，此时一边拨弄身上水晶流苏，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安心公寓住户守则第九条：住户应在零点前回到房间。如果在零点前无法进入房间，请呆在原地，不要移动。”

男人说话声音温柔：“但是，现在只有十点钟。”

女人：“人家怕你看入迷，好心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