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衣

或许是雪莲在这韵生阁恃宠而骄惯了，张口闭口就是让客人帮她主持公道。

林问岚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噎了一下，只能说：“我这侍从有见不得光的病，奇丑无比，还是莫要看了。”

“啊？噢。”雪莲马上被唬住了，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不会传染吧？”

“当然不会。”

雪莲这才重新安定坐下来，又恢复了刚才的端雅之姿：“那...小姐请继续。”

“方才我弹得如何？有没有错误的地方需要纠正？”林问岚问道。

“小姐方才的一曲，是为陌生，雪莲从未听过，但情感充沛，像是两风相撞，互为和鸣之意。”雪莲还算是有点文采，认真地点评了起来。

“我师傅说过，这演奏古琴，最主要是灌入情感，配合指法起落。”

林问岚指了指自己：“那我也算得上是过关了？”

“小姐乃是闭眼所弹，何止过关？”雪莲笑捧。

林问岚将碎银放在桌上，潇洒道：“既然如此，今日便到这吧，雪莲姑娘，有缘再见。”

*

出了韵生阁，林问岚便问001：“在这长安中，有哪家官府是姓莫的吗？”

“五品以上查无此姓。”001摇摇头，“怎么了？”

林问岚心想他还挺聪慧。

“那五品以下呢，有没有叫莫柳的？”

“有一家，但并无一人叫莫柳。”001道。

等二人走出街，林问岚的头脑还在风暴中，接着问道：“那莫府什么来头？”

“是个国子监录事，叫莫鸿文，五十岁了，有一妻，儿子早逝。”001牵着马跟在林问岚后面。

林问岚更迷惑了，只能坦白说：“我方才弹琴时，脑海中回忆起跟一个男子的奇遇，这男子他说他叫莫柳。”

“不过我骗了他，我说我叫楚岚。”

“亦有可能是家里未上仕途，这样大海捞针，恐怕很难找到他。”001说完语气忽然地坚定起来，“不过小姐要是想找，也未必不可。”

林问岚不免得有些头疼：“并非是我想，是这个叫莫柳的男子一直牵动着原身的情绪，那种魂牵梦萦的感觉在我身上很荒诞。”

“此事再说罢，先回府。”

*

林问岚让001快到长安城门差不多五百米时，让她独自骑马。

于是001应声隐去，而林问岚也在试探的路上找到了平衡，顺着记忆回到了府上。

到林府前，她随意地下了马，便有管家前来牵绳。

管家唯唯诺诺地在她一旁说道：“大小姐，您这两日外出可把老爷子惹怒了。”

“现如今...”管家抬眼看了林问岚一眼，“您再穿着这一身，怕是会火上浇油。”

林问岚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爹为啥生气。

不过片刻她就想通了，她爹不过是怕明日三皇子的宴会自己会反悔不去。

“无碍，本大小姐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回来了么。”林问岚步履轻快地略过管家，“给全长安都通知一声吧。”

“哎哟，老奴担待不起啊。”管家像是做了错事一般跪在了地上，也不是因为什么，就是他家这大小姐口无遮拦吓得他腿一软。

*

林问岚回到房间，好好地沐浴了一番，让玥玥给她稍微打扮了一下，显得人精致了不少。

“大小姐，您此去两天，老爷差点以为您不打算去赴宴了。”玥玥颇有些担忧。

“放心，本大小姐自有分寸。”林问岚道，“明日三皇子的宴会是何时开始？”

“应是巳时开始。”玥玥回。

“好。”

*

这天晚饭，林耀春本想生气，但实际上看到林问岚后又生气不起来了。

反倒是吃出了点惜爱出来。

还问了好几次林问岚是否想去赴宴。

如果他的女儿都身不由己的话，那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算是失职。

其实林问岚不但是想去，还十分积极。

*

早上辰时，玥玥便进房把林问岚叫醒了，并叫人端盆过来给她洗漱。

林问岚睡眼惺忪，困得要死，任凭丫鬟捯饬她。

洗过脸后，她才有些觉醒的意思。

她懒洋洋地跌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前素颜的可人，她闭上眼说：“狠狠打扮，本大小姐今个要艳压群芳。”

房中的五个丫鬟连忙低头应声说了是，接着就有两个丫鬟外出去挑衣服了。

此时出去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人却是岔开了路子，被另一个丫鬟质问：“芳玲，你去哪？”

芳玲眼神有些躲避，只是劝她：“我有些内急，你且在衣帽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