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草(下)
来我是谁?要是把我家人招来,看我怎么跟你算账。孟叔绝对不会拦的,孟重碧。”
原来这姑娘便是偷偷从京城溜来的沈晚晴。
浓院暗从京城偷溜出来,沈家众人知晓时,她已经出发许久了。正焦灼着,孟磊德的信便送到了,沈家一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沈晚晴是圣上亲封的永安郡主,在京城自然无人敢惹,但去了南方,无人相护,她如何受得了。
这可是他们宠在手心里的娇娇儿啊。
沈夫人当即立断,送信给远在永宁城的娘家苏家,请他们帮忙照看。之前在沈鸣潮的帮忙下,沈晚睛建立了顺义酒楼,因而,沈晚睛去永宁城的可能性相当大。
该说不愧是母女吗?
药家也很快回信,确实在永宁城发现了沈晚晴,沈家放心了,这才想到对外宣称沈晚晴身体不行,在家养病,不能见客。
倒没人怀疑,毕竟,之前沈晚晴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都让人怀疑能否活到及笄,也因此,沈晚晴与京城各家小姐都不熟。
这月望日②,
水患终究还是发生了,不过有督察卫的帮忙,倒也还算损失不大。
难得空闲,沈晚晴便独自坐在一楼雅间内泡茶,因着水患,顺义酒楼的人大多去帮忙了,哪怕是一楼,也是颇为安静。
这一幕,落在门口,谢曜眼中,就成了因水患而忙起来的生活中的一抹亮色与难得的闲情,若几日前,谢耀顶多看两眼,便会转身离去,因为实在是太忙了。
今日,水患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他犹豫了一个,到底还是走了进去,见沈晚晴无甚反应,便在她对面坐下。
沈晚晴今日穿得是件素白色的襦裙,她本就肤白,在这衣裙的映衬下更是白的像是能发光。她手中使用的是云城特有的寒玉瓷,哪怕是谢曜这个皇帝都知晓寒玉瓷的难得,而沈晚晴手上这套更是其中珍品——素皓瓷。
素皓瓷在寒玉瓷之中一直以无暇著称,而因此深受女性欢迎,这套素皓瓷尤甚,沈晚晴纤手捏着杯盏,白皙的手与无暇的瓷器相印成辉。
这时,谢曜才恍然意识到沈晚晴已经是一个将要及笄的姑娘,他有些犹豫,毕竟都不是孩子,他虽自信不会让人传闲话,但到底不太合适。
不过,谢曜看着面前的少女,还是没有动。
沈晚晴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将其中一盏茶水推向谢曜:“翟公子,请。”谢曜手一顿,他一直自称翟言,沈晚晴也一直以幽草自居。
谢曜拿起茶盏,耳中便传来箭矢的破空声,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将手中茶盏砸了过去,有迅速拉起还有些懵的沈晚晴,退到一边:“竹昀。”
一个人突然出现,手持弯刀,声音有几分嘶哑:“主子,箭矢从门外射来,您从窗户走。”
谢曜看向沈晚晴:“你对这里熟,你说路线,刺客是对我来的,但一定不会放过你,抱歉。”
沈晚晴还有几分茫然,便被抱了起来,她连忙抱住面前人的脖颈道:“没事,窗户通向后院,后院有条暗道,通向城外。”
谢曜没有停顿,听着沈晚晴的话,便冲向后院,在沈晚晴的指导下,果真发现了一条暗道,他走进去,见暗道入口关闭,这才放下沈晚晴。
沈晚晴有些没缓过神,愣了一下,才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你不怀疑我会害你吗?”
谢曜一愣,看向这个才到自己肩膀的少女,含着笑意问她:“是吗?那你会吗?”
就见少女笑着说:“可是你毕竟将我的茶盏砸了过去唉?”
谢曜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是将她的茶盏砸了才逼停了箭矢,他有些歉意:“那我赔你一套吧?”
沈晚晴看了眼面前年轻的帝皇,她一直知道这人身份不简单,前两日才发现他是当今圣上,但……
沈晚晴眉眼一弯,笑着说:“不用了,好歹也算是救我一命,一套瓷器罢了,翟公子不用客气。”
谢曜一怔,心中莫名升起几分悔意,他也许应该说出自己的名字。
但,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沈晚晴便已自顾自的走向前方:“翟公子,不走吗?”
他追了上去,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宣德十年,
沈晚晴上了马车,正想着坐远一点安全时,谢曜眯了眯眼,显然看出来沈晚晴的打算:“永安郡主?”
沈晚晴一愣,终于看向那个五年没见的人,五年前的谢曜风流潇洒,一举一动都是少年意气。
而今,他未曾发怒,却已然让人畏惧了。
沈晚晴微微屈膝:“见过陛下。”
谢曜一顿,语气不明:“怎么?打算嫁人了,就忘了当年的事了?”
沈晚晴面无表情,不动。
当年刺客一事,谢曜与沈晚晴顺着暗道离开,不曾受伤,但,沈晚晴一直体弱多病,这一番折腾,直接发起了烧,竹昀也还没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