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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在安史之乱时在长安所做的,反映了他对国家,对人民的忠诚,我们大伙也一样,要像杜甫那样,对伟大的毛主席,对广大的人民要保持忠诚的心灵啊。”听到她这样说后,同学们才停止了对我的嘲笑。她走出门时,好像对我又笑了笑。之后的一天,我都是在浑浑噩噩中过去的,老是想着她的话,想着同学们对我的嘲笑。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后,我和同学们离开学校,几个相熟的同学在谈笑着,我闷闷的和他们走在一起,总觉他们心里在谈论我似的,等到了回家的那条路后,我和他们也不告别,快步的跑回家了。回到家后,才觉得松了口气。我躲在自己的房里,不想见到任何人,母亲做好饭后,喊我去吃饭,我也不觉得饿,有些不想理母亲,母亲又喊了一遍,我才走了出去。母亲见我闷闷不乐的,问我有什么事吗?我说道:“没事啊。”母亲说:“那看你魂不守舍的。”我说道:“累了。”母亲说:“学校的课听不懂吗?”我说:“听得懂,不就是讲那些嘛,我不上课也会的。”母亲道:“那怎么了,和同学有矛盾了。”我见母亲要问到底,便点了点头,拿这个谎言代替真实的心思,以便蒙混过去。母亲笑道:“都是小孩,能有什么大矛盾,过两天就忘了,吃饭来吧。”吃饭时,母亲又说,父亲下周就回来了。我想起家中又要多个人,只觉心里有些烦。吃饭后,院里的伙伴没喊我了,我也不想出去,就在房间里看书,母亲年轻时的书,大都被我拿来了,我找出那本《唐诗鉴赏词典》,找到李白的诗,里面果然有那首《寄东鲁二稚子》,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看到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时,真想大哭一场。夜里我把词典里李白的诗,看了几遍,不过杜甫的诗,却一首没敢看。夜里睡去后,我没□□了。
开学已经好几天了,我已经适应了与她相见,在她的课上不那么慌张了。她呢,还是那样温柔,那样美,说到要与反动派斗争的话时,都有些害羞似的,每堂课快要完时,依然会给我们讲首古诗词,有些是毛主席的,有些是古人的,虽然讲古诗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忠诚、热爱、毛主席、人民这些中心思想来,但之前的过程却是相当的柔和纯净,没有阶级斗争、劳动人民这些术语。记得她讲王维的《山居秋暝》,说到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时,对我们微笑着说:“你们能想象这样的画面吗,竹林间微风吹过,洗衣的女孩们,一面说笑,一面走在回家的路上,那莲花高过人头,捕鱼的男子,在莲花中乘着小舟,拨开前面的荷花。多美的画卷啊,对不对。”在她的叙述中,我好像是看书时,走入了书中的境界。同学们也都默默的听着,好像在身临其境的浣衣、捕鱼,走进了诗中的世界。当然在最后,她也程序性的说道:“这首诗表明了王维,不愿与统治者同流合污,走进劳动人民中的决心。”那时的课堂,满是政治口号,革命术语,就连上数学课,上物理课,都要不时的批判资产阶级,高颂毛主席思想,我们虽然为这种口号心怀激荡,但听多了也会觉得无聊。而她的存在,好像给我们打开了一扇窗,透过这扇窗,我们体会到了,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美丽的平和的世界。后来每当她上课来时,同学们的心都会格外的平和、安逸,反动派、资产阶级那些敌人,暂时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也慢慢的不在被她的美貌所震慑,而是走进了她所传达的美丽的境界中,在那里有清风明月,有山间清泉,有春江花月,有独钓寒江,让我忘怀这个世界的喧嚣与尖锐。
后来没过多久,上面的政治指示到了学校,要学生们去广大的天地接受锻炼,我们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除了上午在学校上课,下午便去工厂做工,真正的工作我们是做不了的,不过是在工厂里凑人数。我们那个小组被安排到一家制鞋厂,我被分配给一个老师傅做学徒,不过那个老师傅什么也没教我,只是每次下班前,喊我给他收拾工具。后来和我聊天时,知道了我父亲是军队的军官,便连这点使唤也不喊我了。记得我说我父亲是军政委时,他活都忘记做了,瞪瞪的看我问道:“那是多大的官啊。”我说:“是军里的二把手。”他说:“那不是比杨子荣还厉害。”我有些轻蔑的说:“杨子荣才管几个人。”他有些怯怯的问道:“你爸管多少人?”我说:“二三万人。”他几乎是惊呼道:“比我们厂书记还多啊。”我笑了笑,说道:“你们厂里的书记不过是团级干部,我爸是军级干部,差得远呢。”他说:“差多少啊?”我有些不耐烦的说:“差好几级呢。”从这以后,他对我的态度简直有些谦卑过分了,看出了他的怯弱后,我有时便连工厂也不去了,我闻不惯制鞋厂里那股塑胶融化的气味,我和几个同学经常整个下午、整个下午的游荡在街上,不过学校是不敢去的,怕被老师们发现了。
半工半读后,她的语文课也直接改成了思政课,不过还好,老师依然是她,之前上政治课的一个老头,去管后勤了。那时一个星期只有两三次上她课的机会,课里的内容也变成了马列思想,毛主席文章等,不过我又觉得内容好像没变似的,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她也还是那么美,每堂课的最后,她也都会给我们讲一首古诗,在她的课上,我觉得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门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