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考校
林馥自然明白白和昶的意思,商人重利,若是有人能给他更好的筹码,难保白和昶不会动心。
婚姻本就是一纸承诺,但林馥自认不是迂腐之人,若只是婚约就能把林家和白家绑在一起,那这个天下首富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些。
“郡主不必苦恼,原是白某一厢情愿,白某赠的裙子郡主可还喜欢?”
“先生高义,一举三得。”
“哦?是哪三得?”
林馥正了形容,娓娓道来,“近年多天灾,百姓民不聊生,白家反道而行,多修华美的房舍,又四处搜罗能工巧匠,单单一匹布,就耗费了无数织女的心血,却也使不少人不必卖儿卖女。”
“白家豪富,这些钱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却足以救活好几户民户,盖房子需要搬砖,需要泥瓦匠,白家出手又大方,工钱一日一结,从不拖欠,先生亦不需担心名声太过。”
“这最后么,自然是不必助长懒惰之风,昌州辖下有一县城,年年灾害,府州派人查勘,这县城土地肥沃无人耕种,气候适宜,风景秀丽却贫苦不堪,一问才知,当地为了得那赈灾银两,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劳作了。”
“郡主聪慧,想必已有办法解北狄和亲之危。”
一旦林馥去了北狄,九死一生,哪怕她再聪慧,在绝对的武力压制下,也没有办法求生。
“首辅和我讲过一个故事,是前朝赵将军的小女儿,当时昏君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赵将军抗击柔然有功,却被冤杀,他死后,昏君还要把他唯一的女儿嫁去柔然。柔然民风彪悍,甚至有父死子继的习俗,赵姑娘安安静静的接了旨,假意逢迎,却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杀了柔然王。”
白和昶自然明白穆首辅的意思。
林馥不重要,她只是个没落世家的郡主,朝堂之上并无助力。但是,陛下想要她死,想要林家的秘密,她就很重要了。
临安帝不知为何改了心意,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穆首辅关心的自然是一个林馥,能不能让北狄和胤和相安无事五年。现在的胤和根本支撑不住如此庞大的军费开支。
一旦起兵,苦的必是百姓。若撑过这几年,休养生息,才能图谋来日。这个想法在他见过北狄那位狼王的时候就消失了,换成了另一个念头。
说动林馥刺杀北狄王的可能性有多大。
北狄是几个小部落的合称,前几年还不成气候,是赤诺继位之后才整合了部落。赤诺一死,他们必定分崩离析,哪怕这个杀手是胤和的人,他们也腾不开手找胤和的麻烦。
而且赤诺只能死在北狄,绝不能死在胤和。
“郡主既知首辅心意,要如何抉择?”
和亲可解北狄之难,倘若林馥抗旨,若有朝一日北狄攻破府城,江山失陷,会不会有人骂林馥贪生怕死。
“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么?”
“首辅年迈,两位公主争斗不休,王爷也各怀心思,朝臣不敢轻易站队。如今的胤和内忧外患,只要有人加一把火,江山沦陷不过是迟早的事。”
楚家外拒北狄,对内却受户部要挟,自临安十六年,户部就再也没有给楚家多余的银子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后勤不能保障,前方的将士又怎么能安心杀敌呢?武器马匹军甲,任何一个细小的瑕疵,最后都会成为决胜的关键。
“林家和楚家祖上有几分交情,楚家之前来信说将士吃的饭菜里掺了砂石。”林家这几年的闲钱都拿去给楚家了,白和昶也在首辅的授意之下把一大笔银子送去了边关,饶是这样,还是养不起楚家军。
“我曾和楚将军算过,打仗实在是烧钱,再加上监军眼珠子眨也不眨的顶着楚家,纵然他们有钱也不能用。”
“陛下这是打算要把四州拱手相让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临安帝能眼睁睁看着大好河山落入异族之手?
“他忌惮世家,忌惮朝中大臣,忌惮将军,难道就不忌惮外族?他这样做,和前朝哀帝有何区别?他也想让皇后夜夜对月泣泪?”
哀帝是前朝的最后一位国君,喜美酒美人,当时的大宛曾献美人于哀帝,哀帝大喜,为了美人甚至要废黜皇后,多亏老臣以死相逼才没成。哀帝软弱,若异族骚扰边地百姓,哀帝下令不许与他们发生冲突,一度割地赠金。
用不了多久,便割让了数十座城池,眼看亡国之危就在眼前,哀帝依旧日日与美人同乐,皇后白日里不敢哭泣,只能夜晚对月伤心,在国破前几日投井自尽了。
林馥这话说的有些严重了,但也是实话。
他们想用一种更简单的办法。
只要牺牲一个女人,就能换来几年,十几年的和平。
林馥不发一言,如果真的是这样,穆家,白家,都是她的对手。
他们会选择牺牲最小的那条路。
千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