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安
阵杀敌,是以男女大防并不如前朝那么严重。
林馥笼罩在烛光之下,眉目之间好像笼了一层薄纱,穆子言只望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怕唐突这位永安郡主。
他出生之时祖父便已是一朝宰辅,他自幼便居于膏梁锦绣之中,祖父又器重他,常常带了他去王孙贵族朝中大臣家中做客玩耍,他平生所见皆是上上乘,无论是各色器具,还是风流人物。
这位永安郡主,光论容貌,便能拔得头筹。
只是,生的这样的花容月貌,却并非好事。
穆子言亲自倒了一杯茶,和林馥说些闲话。
“我听说巫溪气候湿润,怕郡主来了京中不习惯,圣上亲自为郡主选了府邸,已派工部前去修缮了,仿的是巫溪样式,不知郡主喜不喜欢?”
“圣上隆恩,林家能得圣上如此看重便已是贪天之幸,我年幼得薄,又无寸功于社稷,怎能心安理得受此奖赏。”
“郡主多虑了,祖父亦时常说起先平阳侯与夫人征战沙场,保家卫国,郡主作为他们二人的独生爱女,难道还担不起一个郡主之爵。陛下本来想封郡主为公主的,只是祖父觉得太过招摇,且郡主年幼,怕有资历的宫人倚老卖老欺负郡主,这才进言阻了此事。怕郡主怪罪,子言在此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林馥连忙拦住,“多谢首辅关照,我在巫溪之时便听得首辅之名,仰慕已久,可惜我幼时体弱多病,朝中又离不得首辅,一直无缘得见,此次进京必会登门叨扰,还望首辅不要怪罪才好。”
同时她抬头看了一眼穆子言的头顶,灰色的,颜色代表的是好感度,灰色的已经算是很低的。毫不夸张的说,这张脸是林馥一点一点精心捏出来的,光凭美貌,很少有人能对她生出恶意。
她和这位穆子言算是第一次见,为什么会对她生出恶意。
去年,北狄王便派遣使者前来求亲,陛下膝下三女一子,太子和幼女早早去了,剩下的大公主身体不好,久居深宫,而三公主常年领兵在外,无论出于何种考量,这两位公主,陛下一定不会让她们和亲北狄的。
至于皇室郡主县主,没有。几个王爷府上人口更加稀少,所以皇帝才会想起林馥这么个已经被他忘到脑后的郡主。
林馥不知首辅为何会帮自己,但是,从已知情报和网上攻略来看,穆首辅是唯一能帮林馥的人。穆家既然递出了橄榄枝,林馥又怎能不接好?
马车一路行的平稳,穆子言持了穆家的令牌,守城士兵很快就放行了,待马车到了穆家之时,天已经黑了。
夜深人静,穆首辅早已歇下,且林馥一路舟车劳顿,裙摆都溅上了泥点子,此时拜见,唯恐失礼,穆子言安排人带她前去客房,明日再见也不迟。
穆子言望着少女窈窕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带人走了。
只不过,他不是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主院书房。
按理来说早已歇下的穆首辅此时正坐在窗下下棋,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只是随意的说着,“默之啊,来得正好,祖父一个人下棋太无聊了,来陪祖父手谈两局。”
穆子言解了大衣,又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这才坐到对面的位置。
二人厮杀了几个来回,穆首辅才慢悠悠的开口,“默之啊,见到那位永安郡主了,感觉如何?”
“郡主生的一副好相貌,无人能及,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家给不了她太多庇护,端看林家这么多年平平安安就知道她不简单。只是北狄求亲,陛下不忍爱女远嫁,这时候想起巫溪还有个郡主了,但是以孙儿看来,恐是祸非福。”
“陛下一心想铲除世家,却忘了党锢之争,他扶持穆家对抗世家,想卸磨杀驴却发现穆家早已不是曾经的穆家。他让赵王和三公主相争,却又防着楚家和韩将军权力过大。咱们这位帝王啊,心里想的永远是制衡之术。”
穆子言笑笑,没有说话,他听多了祖父发牢骚,朝中既有首辅,却也有左右丞相用以制衡祖父,宫里大公主体弱多病,不常见人,皇后无宠无权,她的胞弟却手握重兵,贵妃娘家是清流,她所出的三公主常年领兵在外。
这么一盘棋,该怎么下活呢?
上一世,祖父并没有阻止陛下封林馥为公主,后来,这位公主和亲北狄,和北狄王恩爱有加,甚至帮助北狄王联络各部,听说其在北狄境内拥有不下北狄王的权利。只可惜无法适应北狄王的气候,一病去了,国朝之内,夺嫡之争愈发激烈,胤和之外,北狄南耀虎视眈眈。
穆子言上辈子死的时候,大公主登基,但是却是山河飘摇,有亡国之兆,不知这位新帝能否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