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
清雅奢华的宫殿内,门窗紧闭,室内昏暗无光,全然没有以往的明亮热闹。
“公主,该用膳了。”
红袖进屋,便看到穆非烟一个人抱膝坐在床角。
才不过短短十几日,本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已瘦的凹了进去。
也不知熬了多久,眼下一片乌青,眼眶都有些凹陷了。
公主最是怕冷,冬日的火炉定是要一直燃到春日回暖的。可如今宫殿里,连零星的火光都看不到,她却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寒冷,身上的皮裘还是上次她冻病了以后,自己给她套上的。
那个灵动的少女仿佛死去了,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躯壳。
“外面现在情况如何?”
穆非烟的嗓音沙哑晦涩,如沙粒摩擦般有些刺耳。
红袖心疼的红了眼,却也无可奈何。
“还是老样子。”
说完就将手中还热着的汤药先喂给她喝。
穆非烟只是木然的转过了脸,她拒绝喝药,拒绝吃饭,如若不是每三天有梁王派来的嬷嬷强塞,她可能早就饿死病死了。
但也只限如此,梁王也只是让她死不了罢了。
自那场混乱过后,如今十多天了,竟还查不出真凶。
那个往日亲切和蔼的叔父转头就控制了朝局,将阳华捏在了手里,当上了摄政王。
而阳华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一样被软禁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得自由。
母后却被冤枉成了杀害父皇的凶手,明明她才是最难过的,亲手倒的酒,害爱人死于非命。最后还要被千夫所指,说她谋害亲夫。
大家明知帝后情深,母后根本没有理由杀害父皇。这不过是梁王为了掌权,将母后软禁的理由罢了。
而那些平日心眼一堆的大臣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信可送出去了?”
红袖脸色有些难看,只吞吞吐吐地说的极慢。
“王公公说,白大人近日都没有上朝,但他派了出宫采购的小太监每日往阳郡王府递信,只一直没有回音,也不知送没送到白大人手里。
另外,王公公说以后不能再帮公主了,梁王最近盯他有些紧,他不能再动手脚了。”
“我知道了。”
这些时日穆非烟想的很明白了,如今他们还愿意帮她,还把她当公主看待已经是十分有情义了。
多的再没了,也做不到。宫内生存艰辛,光活着就费尽了心力。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闷响,接着闯入了几个侍卫和母后身边的管事王嬷嬷。
“公主快跟我走。”
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母后身边的人绝不会害自己。
穆非烟踉跄着要起身,却没了力气,身体早已亏空的厉害,又久未进食,连站起来都费力。
红袖咬着牙,上前要背她。
“红袖?”
她有些诧异,眸子暗了暗,转身把身旁的汤药一口灌下。苦涩的药汁滑过干涩的嗓子,让她忍不住呕了几口,最后呛到了还咳了半天。
“嬷嬷请等我一会。”
穆非烟说完又吃起已经凉掉的饭菜,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大口大口的吃着。
只一会,她便吃了个干净,起身就欲离开。
路过红袖时,她只低声说了句。
“明年便安心出宫吧!别白白送了性命。”
她看也没看红袖一眼,只交代侍卫打昏了红袖。
接着王嬷嬷就扶着穆非烟,一行人急急往外走去。
见方向不对,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想。
“嬷嬷,母后呢?”
王嬷嬷脚步顿了顿,却走的更急了。
“公主不必担忧。”
她虽这般说着,但语气哀伤,还带着明显的鼻音。
穆非烟只觉不对,愣愣地停下了脚步。
王嬷嬷此时却大喝了一声。
“公主莫要让皇后的心血白费。”
她心下一凉,本以为已哭干的眼泪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几人一路还算顺利,偶尔遇上宫人也是低着头装看不见他们速速跑开。
最难的还是出宫的那处御道,他们走的玄武门,虽不像午门有重兵把守,但也依然有不少守卫。
守卫见到他们几人,皆严正以待。
王嬷嬷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凤凰雕刻的印章,这赫然是母后的凤印。
“见凤印如见皇后,尔等速速退下。”
侍卫们见此,皆眼含忌惮,收起了佩刀就要退下。
还不等几人松口气,却跑出了一个中年壮硕男子。
“吾乃守正杨力,摄政王有令,皇后乃杀害先帝之元凶,所有特权皆已作废。若有人借皇后之名行事,皆为同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