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
长珣上神眼睛越来越亮,二殿下却好像没了精神,青布盖着的眼睛下面也渐渐泛起青色,明显损了神元,又猜了两遍,不耐烦的扯下眼带,长珣已收了魄母,将一颗真正的七宝放在他手中。
景又暗,景又换,长珣又走入下一格影像中,这一回是在一间琉璃雪亭,围炉赏雪,杌机旁把酒欢饮,眼上遮了鲛丝长带的,正是那画中的第三人……
长琉上神的声音似从冰雪中传来:“我……有好多好多珠子,我们小时候,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玩……
待到嘉乐堂,四殿下早已青纱覆面等在榻上,长珣上神站了片刻,只留下宝珠便走了,是一颗真正的仙珠,清淤护窍的南晶,千音尘知道,父神从小神光不全,听说小时候连强光也见不了,白天也青纱遮目,常在病榻上。
他看看身边,长琉上神静静看着,不悲不怒,出乎意外的平静,刚才的激动过后,现在这样的反应更显得反常,千音尘知道五叔不是这种深沉的性子,不由人更加担心。
顾不上惊动识海,凝神传音过去,:“要不要闯进去,破了这个幻景?”
破了秘境识海就会陷入混乱,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就是硬拼了,看谁的法力更高,如果秘境后的人怀了恶意的话。
现在看来是的。
那就冲破幻境,趁他还没有得手,杀一个卒不及防,险了点,也不是没有胜算,眼看下一个亮起的画格中长琉的形貌已渐渐浮显,极有可能就是陷阱的中心!
很快的,暮夜天就回了两个字:“不用!”
千音尘吁一口气,确实,以静制动更上算些,若是急动,已陷入梦识的人恐怕很难全身而退,而且五叔似已深陷,他神识不全,不贯通过往今夕更难以释解,且看这些幻景究竟要演些什么,只是他……
长琉上神似已入定。
也好,神魂不全,或者已经入梦,好过回看一场不堪旧梦。
不好!长琉上神已经入梦了!
千音尘猛然惊觉,这就是设这秘境的人要做的事!
画中人已撕去鲛带,英眉炽竖,是一个血气少年最喷礴的愤怒。
他身边还有一个学步小童,是跟着长珣上神一起出现在第五幅画格中的,小时候的千秋奂真的很爱笑,面前两人已持戈相向,他兀自拉着长琉上神的袍角扯拽撒赖,看起来是平日里玩耍惯了的。
长琉一反手把他甩倒在脚边,长珣推过掌风,眨眼间兄弟二人已缠斗在一起。
真气激起的急风扬荡在幻景里,发着呼呼的声音。
千音尘急要上前,被暮夜天伸手拦住,千音尘一怔,她不知何时摘了弓,反肘持箭横在自己身前,
“你——!”他不解。
“他们兄弟间,”暮夜天轻轻道:“该自己做个了解。”
说的不错,是心结,也是业果,放不下,两人都不得解脱。
“可要是大殿下故意——”恶念不散,故意引长琉入彀,要下毒手呢?千音尘心里全是这些念头,却说不得,只怀着一丝希望,这一切都是心魔癔障生出的幻觉,不是真的。
或许和他一样不愿相信,长琉虽然看起来怒极,,掌风凌厉,即始终未尽全力,也没有攻击对方要害,暮夜天说:“那就当做是一场恶梦吧……”
千音尘怔忡不懂,也不解她是何意,明明拦了他不管,自己为何却又持了兵器。
怔忡间地下小童忽然爬了起来,吚吚呀呀,直直扑向长琉掌下,长琉急收法势,长珣已腾出手施下定身,制住了他。
“你——,千元泽!为何!”长琉上神动不了,眼中喷射怒火,隔着数尺仿佛也能将人化了。
长珣不答,伸手举起魄母,放在他面前开始轻轻晃动,晃一下,魄珠徐徐转动,再晃一下,珠中晕彩渐盛,长琉上神眼中怒火更炽,长珣的眼睛也越来越亮,两双眼睛一只珠子宝华交织,仿佛燃起了一场烈火。
“你——倒底为什么!”
长琉上神又问了一遍,长珣还是没有回答,脸上浮起一个古里古怪的笑容,映着面前转动的魄光,诡异可怖。
难道真要由五叔也断送在这里?!千音尘忍不住去挥面前长弓,要冲了进去。当!的一声,弓背击上千音尘剑柄,暮夜天的手极稳极定,竟使上了十成力。
“你——”千音尘惊?莫名,指尖微微发抖,
下一秒,那手被暮夜天轻轻按住:“快完了。”
她声音低稳,眼神更是清透见底,千音尘不知不觉松了指节,青冥剑垂在手边。
确实已经来不及了,画格中发出的亮光已经溢出画面,映亮了整个幻景,连他们所站之处地下的细石,都被映得纤毫毕现。
魄光中忽然发出一声暴喝,长琉上神一个怒目,已是冲破定身,伸手抓住了那只魄珠,长珣似是想往后退,却被吸住了,像长琉刚才那样手脚僵直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