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魂
比起外面雅致的建筑风格,枕戚阁内部完全就是用金银堆砌起来的。在这里,男子作妓卖笑,女子为奴服侍,以独树一帜的风格在本地的勾栏院中脱颖而出。
元萝非要进到这里来,不是因为什么风花雪月的原因,皆是因为一个人。她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着,静静地等待自己的目标出现。
外面天色已暗,枕戚阁内好戏登场。这里每月十五都会有一场歌会,由阁内十名头牌进行轮流演唱,然后再通过演唱期间的赏银进行重新排名。
大堂中间的舞伶跳了不知道有多久,奏乐声越来越激昂,直至一声乐鼓重响所有人退去,露出台中央的男子。
这男子身着淡粉色薄纱外衫,手持白色折扇,端的是仙气飘飘,就是面上脂粉太厚、唇脂太艳,让人看了有些不适。
这人歌声倒是不错。元萝在心中点评,想来能在这枕戚阁跻身进前十名的大概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周围老板们纷纷打赏,每满十贯,就会化作一朵桃花挂在歌者的腰带上,似坠非坠的。看在他歌甜的份上,元萝也给了一朵小桃花,因此还收获了脂粉纷飞的媚眼一枚。
幸亏那四个没有跟着进来,不然定会原地起跳,然后把每个细节写进工作簿里,上交给帝君。
四个报告精。
枕戚阁内,十个头牌从第十名一个一个往前唱,让元萝充分理解名次的重要性。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他的独特之处,中间几个名次或许差别不大,但排名越靠前的,样貌跟乐声就越发出色,色艺双绝,身前也早已被桃花坠得差点要衣衫半解了。
像是喜欢这种万众瞩目下的窘态,底下的叫好声更是不绝于耳,老板夫人们的赏银也是水一般地流向台上。
眼前这位柳磐宁,据说是仅次于榜首的一人。一身气质出尘的白色衣衫上面偶有绿竹点缀,一手笛音缥缈婉转,有如昨夜东风拂至。他腰上桃花的系法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别人都是几条成一捆系在腰上,柳磐宁的则是上下两条首尾相接,形成长长的一条桃花枝,延绵到地上。若是接的赏多了,能一直延伸到宾客的座位中,哪个好奇的老板拉一下,还会把柳磐宁纤弱的身板拉一踉跄。
双方一个娇嗔、一个抱歉的,当场就有了眉眼官司。
啧啧啧。
元萝对此是叹为观止,并且更加期待首榜的到来。
乐声骤变,形成铿锵沙场之势。一个白色身影从空中翩然而至,手持一把素装长剑,剑尖婉转如游龙,衣袂翩跹间银色剑光似星光闪耀在他周身,动作潇洒轻捷。
如果说柳磐宁白衣上的绿竹是他意境氛围的烘托,那谢意本身就像是竹子,青翠欲滴,生命力蓬勃地向上生长。
他的身上没有丝毫勾栏院中的红尘气,反倒有一种不落于世俗的出尘。
今夜枕戚阁的活动十分成功,老鸨薛如笑得牙不见眼。特别是谢意,她的摇钱树、金招牌,已经连续几十次稳坐首榜宝座,那柳磐宁虽然也不错,但到底是不如谢意,有些次了。
薛如笑道:“磐宁啊,你也别丧气。这谢意比不过,咱自己的成绩不是比上次好了吗?你看妈妈说的没错吧,谢意那一套有的是人要吃,好东西人人分享,咱们分一杯羹也没什么。”
薛如说的是柳磐宁这次演出的点子,白衣、绿竹、笛声,这些都是谢意之前表演的东西,让他拿了过来。更让柳磐宁生气的是,这一次的成绩确实比他之前的都要好,难道他真的不如那个谢意?
他强颜欢笑,“妈妈说的是,磐宁能有这次成绩还是多亏了妈妈您的点拨。”说罢,解下自己身前的桃花串,挂到了薛如右手的金镯子上,轻轻扯了扯。
薛如咳了两声,正色道:“行了行了,妈妈知道你的心意,回去休息吧,明日还得待客呢!”
柳磐宁袖子下的拳头都握紧了。
他不是第一次向薛如自荐枕席了,可这个老姑婆就是看不上自己。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曾经偷偷进过谢意的房间,还被推了出来,第二日阁里的众人就看到谢意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淤痕。
人家都宁死不屈了,老姑婆还笑脸相迎。
这人呐,就是贱得慌!他是这样,薛如也是这样。
在众人还在互相打机关的时候,谢意已经独自上楼休息。他叫了一桶热水,站在烟雾缭绕的木桶前逐件脱下身上的衣衫,待脱到最后一件里衣时,他顿住了。
“客人深夜来访,想必不是为了看我这等腌臜人洗澡的吧?”
片刻后,元萝从谢意里屋走出。她一身玄色衣装十分利落,相貌也是英气好看,是谢意在这枕戚阁中难见的风姿,只是面无血色,看着有些虚。
“你能发现我?”
谢意疑惑,“姑娘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在我屋里,在下想视而不见也难罢?”
元萝方才在谢意屋内躲藏未现人身,对方不可能察觉得到她,或许其中真的另有蹊跷。她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