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嫁的王耀(上)
“好啊,我们可以先订婚,半年后再定个日子结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王耀自己主动提出这件事,但阿尔弗雷德还是难耐内心的雀跃,好像是从天上掉了一千万正好砸他头上似的。刚才心头的阴沉一扫而空,兴奋地抱着王耀开始摇晃。
但王耀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一句话好转,“我希望是现在,最好明天,我们就结婚。”
“发生什么事了?”阿尔弗雷德停止了摇晃,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我的签证要到期了,下周三必须离境,但是我这边的工作还没有结束。”
“怎么会这样?”
“我来之前我的母亲突然生病住院,我不放心,所以陪床了一段时间,直到有效期最后两天才离开的,但我把这件事忘了。”
听完他说的话,阿尔弗雷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笑着吻了吻他鬓角的黑发,宽慰道:“你可以先回国重新办好签证再回来,回来之后我们就办婚礼。”
王耀低下了头,鬓角的碎发遮挡了他的表情。于是阿尔弗雷德牵起他两只冰凉的小手,本来想照着手心吻一吻,借此安慰他,但不料对方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挣脱了他的怀抱。王耀后退半步,一双黑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不解:“如果我提前回去,公司下次就不会再外派我来这里了。阿尔弗雷德,要结婚的话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为什么现在突然反悔啊?”
“我不是反悔,我从来没有反悔。嘘,王耀你现在不冷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再想一想,好吗?”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又想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但手却在空中被王耀无情地拍开了。“我很冷静,我非常冷静,我冷静地知道我的男朋友是本地合法居民,但现在宁愿劝我回国也不愿意和我结婚……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一边说着,他自己也觉得滑稽,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眶中落下来的同时,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回国重新办签证也不是一天就能办下来的,等我再回来,请问阿尔弗雷德·琼斯先生,你还会在这里吗?”
“我当然在!宝贝,我当然会在这里等你……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
但那双满是怀疑黑眼睛,就像一瓶剧烈摇晃过后突然塞进来的瓶塞,让阿尔弗雷德有满腹爱意而无处释放。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语言的无力,好像不论他再怎么解释,都只会把一件简单的事情越描越黑。
王耀盯着他急切却又无从开口,只能焦躁地在原地打转的模样,受伤地摇了摇头,“阿尔弗雷德,你才说好不会再抛下我,但现在不仅要抛下我,还要赶我走……你又骗了我!骗了我一遍又一遍!你就是个骗人上床的混蛋!阿尔弗雷德,我不想再听到你任何的承诺。”在后者要冲上来的前一秒,王耀用掌心抵住了他的胸膛,“不要再靠近我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说完,他转身回到卧室,把门反锁起来。
门外传来几次拍门的巨响和男人在门外低声的哀求,但王耀一律不回应,最后甚至感到厌烦,拿出蓝牙耳机戴上,调了一首电子摇滚来掩盖门外不断传来的噪音。他拿起电脑在邮箱里向下拉了拉邮件列表,发现早在三个月和上个月就有两封关于他签证快要到期的邮件,但他竟然都没有看见!怎么就都没看见呢?关了电脑,王耀不解地拔了拔头发,对自己生起了闷气。
后来门外终于安静下来。王耀关掉房间里刺目的灯,将自己缩成虾团的模样,头埋在臂弯里,缩在墙边,一个人在黑暗中小声啜泣起来……此刻令他伤心的已经不再是对爱人的不解和埋怨,还有事业上的打击以及将来回国后将要面临的公司领导的责问,母亲和妹妹难掩的遗憾与失望以及……继父的冷嘲热讽。作为家里的长子,他毕业三年却还是一事无成,现在就连这仅有的一次机会也被自己亲手搞砸了,我怎么这么没用?每年过年回家,母亲都要在他耳边一遍一遍说和他一起长大的哪家孩子现在年薪几十万,在哪里买了房,又买了车,问他什么时候也能让她在广场舞队里长长脸。我也希望能有一天成为妈妈眼中的骄傲啊……
失望,失落。在暴躁的摇滚乐中,他只能孤零零的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无尽的夜空,好像全世界的压力都倾倒在了他身上,一次又一次陷入了对不确定的未来的迷茫。后来哭着哭着竟然噙着泪迎来了睡意,最后留在他脑海里的只剩一句话:把恐惧留到明天吧,反正第二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我的生活还要继续。
而在王耀暗自伤神的这段时间,整个客厅也被暴怒的男人毁坏得差不多了,放眼望去,一片狼藉,花瓶、椅子、壁挂电视、茶几全部翻倒在地,这偌大的空间里竟找不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
发泄过后,阿尔弗雷德像一头受伤的雄狮,痛苦地揪着自己的一撮金发。如果不是怕吓坏情绪本就不稳定的王耀,此刻他已经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把哭成泪人的爱人拉进自己怀里,一遍一遍道歉再吻去他的眼泪。他不像他的两个哥哥那样能言会道,只能笨拙地一遍一遍向他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