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林溪万万没有想到,在她高考那两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乔楚的作文并没有写完,语文刚刚上一百分。
考完语文从高考考场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要完了。
没写完作文,至少要比平常的分数低上20分。
无数个操场的人已经踩着她呼啸而过了。
午饭是在考场旁边的小面馆里匆匆解决的,在店里死皮赖脸待到了两点,她才起身往考场里走去。
不是没想过放弃重来,可是没有高考成绩的她要复读,会掏最贵的学费。
让妈妈出?那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办法是,坚持完整个考试,尽力跳出现在的环境。
下午六点,她慢吞吞从数学考场走出来,身边是或喜或悲的学生,面前是目光殷切的家长。
但是学生里没有她的朋友,家长里没有她的妈妈。
她路过很多人,从夹缝中远离人群。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样喧嚷吵闹,但是没有她的牵挂,也没有牵挂她的人。
转身往前走去,心里告诫自己,再也不能往回看了,再也不能对任何人抱有期望了。
她的腿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她的钱不够去医院并且解决明天后天的早饭和午饭。
她也不能回家,妈妈和叔叔去参加别人的婚礼,这个点肯定已经回来了。
回去,就出不来了。
从药店里买了点红花油和药酒,直接坐在路边挽起裤腿就开始上药。
她庆幸天气不热,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裤。不然伤口这样外露,自己这样在街边上药,显得也太惨了。
虽然现实并没有好到哪去。
晚上是在肯德基趴着睡的,迷迷糊糊,忽冷忽热,待到了早上七点。
她起身的时候就察觉不对了,摇摇晃晃,四面八方都在旋转,自己好像一会膨胀一会冷缩。
吃完早饭在药店里量体温,39度。买了布洛芬,喝了就去考试。
在她虚脱倒下之前,在礼品店里买了一个上锁的盒子,放到了平常会去买文具的姐姐的店里。只说是给喜欢的人的东西,怕家里人知道,先放着,等需要了会来拿。
然后她就回家了。
打开家门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外面天还没有黑,但是她眼前一黑,倒在了自己的家门口。
妈妈当然不会承认她早就猜到了乔楚的手机密码,不会承认调了闹钟的时间,不会承认往她前一天喝的水里下了东西,不会承认她压根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儿过得好。
因为乔楚过得越好,她的脸就被打得越响。
耻辱就该像老鼠一样在下水道里东躲西藏地过日子,凭什么见太阳?
她在妈妈和叔叔去上班的时候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说来也搞笑,自己住的房间那么满,自己的东西却一个小时就可以收拾好。
因为她住的房间,本就是当杂物间来用的。
她拿着自己三年高中存下来的私房钱,拿着自己那一个行李箱就能带走的衣物,和店家商量打七折,在青旅住了三个月。
妈妈从来没有找过她。
这三个月里,她接了三份家教的工作,时间排的满满当当。
在知晓高考成绩的那天晚上,妈妈甚至特地打电话来询问。她知道她的目的,一个分数都没有透露,可是妈妈很明显能听到她语气中的低落,酸言酸雨地刺激她。
“你这辈子就只配跟你爸一样,当个窝囊废!”
因为那两天的各种状况,高考成绩比她预想的要低60分。作文没写完,高烧不退,每一个都在她人生之书上画着鲜红的叉号。
她哭了一晚上,然后顶着核桃大的眼睛准备早上的家教内容。
没人能帮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令她开心的是,在她高考报名的时候,联系电话填的是自己报名前一天紧急办的手机号。
或许那个时候,命运就在向她示警了,可是她接收失败。
然后她的生活中就加了一项,查志愿。
战战兢兢半个月,她收到了那个等了很久但是被人为换了档次的录取通知书。
还是那个行李箱,从家到青旅,从青旅到大学,一直陪着她。
她已经不再哭泣了,讲述的语气很是平静和冷漠,林溪感受不到她的怨言,她的愤怒,更多的是被眼前这个姑娘的坚强和内敛所折服。
她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咬牙前行的时候,他和妈妈承受着父亲生死未卜的命运。
那时候他还有妈妈可以依靠,但是乔楚只有她自己。
“你之前听到的名字,不是乔楚吧?”她大半张脸都埋在臂弯之间,只露出黑漆漆带着水的眼睛看他。
“嗯,乔珠。”
“其实,那是班主任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