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段——试药七伤 东
药,800多味药层层叠叠垒在草堂之周,数位僮儿在屋后正忙着切片碾末。碾磨罗侞一应俱全,王兰正在煽火煮药,周遭尽是一股药草之气。郝叛儿搬了一摞子柴草进来,就看到她望着药炉中的火光凝思出神。
郝叛儿(试探):兰姑娘?
一声叫嚷合上咕噜咕噜的沸腾水声,拉回了王兰的思绪。她慌忙从火上取下药罐,掀开盖子将药水倒进准备好的瓷碗里。郝叛儿试着端药进屋,便生被王兰阻住。
王兰(仰起头来看她,眼中有些怅然):叛儿姑娘,你真的答应英台,让她试药?
郝叛儿(凑到药碗边闻了闻,浓苦的药味呛得她直流眼泪):事到如今,还拦的住她吗?!
郝叛儿用布包了煎好一剂汤药,送到黑洞洞的屋里。随着门轴转动的声音,一道光亮伸了进来。
英台(低哑的道):谁?
郝叛儿(犹豫了片刻,开口):药煎好了!
一碗浓药捧在手心里,端到了英台的口边。披散着乌发的英台坐在床边,身边散落着不少吸食过的五石散纸包。
英台(微微抬起脸,淡淡的道):谢谢!
郝叛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冷着脸埋怨道):还谢呢?搞得我开始怀疑自己有病了,居然会陪你一起犯傻!
英台(惨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那不妨傻到底吧!
不等郝叛儿回答,英台闭了眼睛,仰脖子将一大碗药喝得涓滴不存。稠汁自喉而下,半个时辰之后,药瘾逐渐发作开来。英台的眼睛露出迷蒙的星光,好像被浓烟熏了一般,右手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揉着自己的腿。她眉头拧在一起,压下胸中涌起的燥热,但额头上已经沁着一层薄薄的汗珠。
王兰走上前来,伸手搭了搭腕脉。她怔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盒,略一沉吟,在英台身上轻轻一刺。汗水从额头滚落,一缕微湿的发丝贴在脸上,英台握紧的手心开始变得滑腻起来。
郝叛儿(偷睛观看,忍不住问):喂!你到底有大多把握?哪个什么魇的毒能解吗?
王兰(轻轻捻动银针,秀眉紧皱):毒品源自本草,依从相生相克原理,必有克制毒品之本草。只是试药解毒的过程痛苦又漫长,恐怕要耗费一段时间了,希望她能熬得住。
郝叛儿(无所适从的挠挠耳朵,毅然道):那全靠你了,我去熬药!
王兰一边搭脉,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英台的面部和眼睛,其后再静静的思索片刻,开出新方子。按照她的嘱咐,每隔二个时辰,郝叛儿将处理好的药材往药坛里放上,再加上适量的水,小心把握着火候,直到两碗水熬成一碗。
少时,一碗碗黑不溜秋的不明液体,散发着一股股难以名状的古怪草药味的汤接了进来。英台将这些难喝至极的黑东西灌下,不消一天已经明显感觉到药力正在体内化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灼烧般的炽热自她体内升起,英台强烈的压抑住不安分的情绪,心里竟是闷闷的有些发疼。又是一剂汤药下肚后,她浑身猛地一震,不由自主的身子蜷缩,紧紧握拳捂着了胸口,沉重地喘息着。
王兰(温和的问):你慢慢说,有什么症状?
英台(半睁着眼睛,声音平静如水,让人捕捉不到任何情绪):一种仿佛被刀子剜心般的感觉……
那火,由身体深处冒泛出来,惹得胸口热血翻涌。而心脏被一股尖针的酸楚刺着,感觉胸口像是被一支巨大的针筒插进胸腔,一点点抽空了她的内在,针头揪住了她的心弦,再拔出她体内的同时也拖出了心里血淋淋的痛苦回忆。
王兰(暗暗心惊,面色凝重地道):古人云:是药三分毒,何况如此滥用?这正虚邪实的瘾症,既得以人试毒,耗气伤血,累及脏腑,自是少不了的!
郝叛儿(放下刚熬好的药,嗫嚅):那她这是……
王兰(定定的看着):正是[损心] !
听得此处,英台眼睛略有挣扎,胸脯一起一伏,紧握的手心已经沁出了一些汗珠。约莫半个时辰,她气息才平和了下来,脸色稍霁。
到了次日,王兰扔掉了翻烂的《素问》《难经》《本草》《脉诀》,神情肃重的开始称量选药。一志汤、二宜汤、三倍汤、四物汤、五味汤、六成汤、七气汤、八仙汤、 九灵汤,逐一端了进来。每一碗汤的入口,意味着多了一份苦涩。
英台虽略现憔悴,但仍是不慌不忙的服着药。只是这一头热汗,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浑身越发犹如火炭一般怎能骗得了人?
英台(满脸紫胀,嘴唇发焦):有些热!
王兰(记下药性,向外吩咐):再熬一方十枣汤来!
一碗浓浓的汤药喝了进去,英台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桌子不由自主瘫了下来。这身体痛得犹如无数个蚂蚁互在扭打咬啮一般,脸容和心脏更是紧绷得仿佛一根快要拉断的弓弦。她只能顽强地绷着脸,拚命控制着,直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