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篇7
盛夏时分,艳阳高照。杭州郊外,马家牧场。
牧场四周全是碧绿色的低地,一条条河流镶嵌其中。极目远眺,可见成群的骏马剽悍强壮,腿粗如圆柱,鬃毛随风飞扬。
一坊马厩内赤骥白义、渠黄绿耳,飞龙祥麟、凤苑菀鸾,西域大宛、蒙古河曲,各等名贵马种个个嘶风精壮,神采英发。
几个汉子正在忙着征备草料、清洗马匹。
立在其中的马文才身着劲装,正轻轻地抚摸着一匹黑马的鬃毛。马打着响鼻,喷出一道道白气,在原地不停地踏着步。
马夫马腾在一旁套上鞍鞯、缰绳等用具。
马腾(边上套边说):少爷!几日没见,夜刃就养得膘肥体壮。不愧是少爷从小养到大的,真是匹好马啊!
马文才(揪着黑马的顶鬃,抿嘴看着):夜刃这厮,性子太烈!和别的马儿拴在一块,总会啃咬别的马儿遍体鳞伤,只好给它单搞个槽食。不过这样也好,它若不是这性子,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马腾(整理好了用具,双手做托状):少爷!来!上马试试!
马文才剜了他一眼,抖开缰绳,翻身跃上良驹。马儿朝着上嘶叫了一声, 他驾轻就熟的磕击着马腹,向外驰去。
一出了马厩,马儿立即狂躁的乱跳。马背上的颠簸感让马文才神色一凛,急勒起缰绳。那马直接扬蹄昂起了半个身子,他紧贴马背,以防一个不慎被甩下。他眸光转沉,使劲拽住马缰快速拉动,让马停住。等马平息后,翻身下马查看马蹄。
马文才(指着马蹄,冷冰冰地呵斥打马赶上的马福):你怎么做事的?铁钉钉的乱七八糟,蹄铁跟马掌的形状也不吻合,新长出来的角质更修剪的参差不齐。
马福赶紧从马背上跨下来,低头细看,果然马蹄装的比较粗糟,马掌已经鲜血淋淋。
马腾(不由冷汗直冒):少爷!是小的大意了!
马文才(扔掉缰绳,一脚朝他身上踢去):做事这么不负责!是不是想让马惊了,把我摔死?拆掉重装!
马腾(点头哈腰):是!是!
马文才(鹰眼微眯,高高扬头颅):如果我再发现夜刃有什么不对,我就要你的狗命!
马腾(惊恐):小的不敢!(目送马文才走过,才敢出了一口气,擦擦满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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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府书房,苦竹轩。
马文才(端起马统敬上的茶盏含了一口,随即吩咐):马统!取坛酒来。铺纸,研墨!
马统答应一声, 搬来一坛酒倒上,再取了笔墨纸砚, 在海黄大桌上摊开。
马文才端起酒杯,一口气连喝了十几杯,叫马统再磨墨。他皱着眉头,踱到窗前,深深吸了口冷风,大步转身,选了一支羊毫笔,沾了沾泛着青紫光的墨汁,在纸上疾书。
他下笔纵横挥洒、风姿翩翩;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字体苍劲有力、洒脱不羁,若脱缰骏马腾空绝尘,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正是字如其人,无不张显他的鹰隼摩空、咄咄逼人的性子。
马统捧着写满字的纸,放在一旁晾墨。
第一张纸上写: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第二张纸上写: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第三张纸上写: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临帝子之长洲,得仙人之旧馆。层峦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
马文才低头日落西奋笔疾书,换了一张又一张宣纸,只写到山,屋外一片黑暗方才罢休。他随手将笔扔向砚台,身上溅的满是墨点。屋里尽是晾墨的字,他倚在案沿不语。
马统(一边忙着放置宣纸,一边谄笑):少爷的字真是越写越好了!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怪不得人称“一代书仙”的司徒大人都十分赏识少爷呢!
马文才吹着夜风,略感凉意,马统那副样子,令他感到不适。
马统(放下一张宣纸,抬头看窗外,惊讶):呀!天这么快,就黑了。少爷,您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给您弄点夜宵去?
马文才(口吻略微带点阴气):我看是你饿了吧!死奴才,还不快去!
马统(点头):哎!(推门出去,到门外一楞,小声嘟囔)奇怪!哪来的虫子?
马文才随声侧身向窗外望去。
屋外像一块巨大的黑布,把大地包得密不透风。一些亮晶晶的小东西闪着银光在寂静的夜空中轻微震动,忽明忽暗的小灯笼三三俩俩,时高时低,振翅飞向了两旁的灌木丛。传入耳中一个不知远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