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一）

惨败的脸蛋。

那不是我！我几乎要说出来。

也许是因为太过害怕，自己的行为已经快和自己的大脑脱轨了，我竟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揭开那块布。

心脏跳的七上八下，脑子里乱成一团，嘴巴直说不要不要，但手指已经抓住红布。

红布被我扯下，遮住镜面，滑落在地，原本在镜子里的我，突然换了模样，变成了校牌上的那个女孩。

她的校服式样和我完全不一样，盘扣的中式上装，齐膝的黑色百褶裙，她端正地站着，像是挂画。

我的瞳孔不断收缩舒张，脑子在很长的断片后，才发出一声尖叫。

我持续尖叫着下楼，脚下一空，以一种愚蠢滑稽的姿势跌倒在班主任的脚边。

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从旁边走掉，然后忿忿地说：“迟到加旷课，来办公室。”

“现在是第几节课？”我问他。

“现在？”他点了点墙上的钟，说道：“都第四节课了，你整整迟到一上午。”

“怎么可能！”我冒出一身冷汗。

那一天，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学习，脑子里全部是那件事的完整过程。

她的脸，她的校服，空空的教室和走廊，刺耳的铃声和镜子。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把自己的经历发在论坛里。

帖子很快沉没，在我不抱有希望时，有个id为小雪的女生私信了我。

小雪：妹妹，我和你有差不多的经历，在我高中的时候，有天公交站等车，看见有辆黑色的汽车经过，车牌都是0，停在我的跟前，那天雾很大，我看不见玻璃里面。

小雪：我等了很久，公交一直没有来，那辆车突然滴滴了两声，我被吓到，便立刻走开，那辆车在雾里开着灯，我一直走，车便一直跟着。

小雪：不知不觉我来到了一间学校，门很小，门卫在办公室半靠着，那辆车正停在学校门口，我不得已便走了进去，一进去我就傻了眼，这个学校很破旧，连水泥路都没有，青砖落叶，每走一步，树枝就会咔咔响。

小雪：我一直往里走，看见一座红顶的庙宇，我觉得这里很邪乎，便想着去庙里避避晦气，那个庙很旧很旧，中间有一尊神像，用布盖着，神像四周是四个高高的狼狗模样的雕塑，没有座团，地面脏兮兮的，窗户很严实，我看不见外面。

小雪：接着，我听见外面有女学生合唱，哀哀怨怨的，是我听不懂的歌曲，我推开门出去，远远看见有人影，我想走过去问这是哪里，却听见一阵嗡嗡的铃声，那声音和你描述得很像，令人恐慌，我不安地奔跑，终于在雾气里找到了来时的门。

小雪：门卫依旧半靠着，我本以为他在打瞌睡，但在看见角落镜子的反光后，吓了个半死，那个门卫制服里包裹的是白纸，塞满了纸团，只能维持半靠的姿势。

小雪：我赶紧跑掉，看见了公交车站和人，才勉强没那么害怕，我告诉了我的爸爸，我爸嘴上说是学习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但背地里则在我书包里塞了护身符。

小雪：如今，我都毕业工作了，没再遇见过什么，一切顺利，唯一有些不太好的，就是结婚三年了还没孩子，丈夫和我都检查过，身体健康，医生也觉得奇怪。

小雪：虽说我们遇到的都不一样，但那辆车我印象太深，现在想起来还是令人发毛，你让你的爸妈也给你买点护身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雪：保持联系，有事请告诉我。

香香：谢谢小雪姐姐，那辆车不知道是不是和我见的是同一辆，还是不要再见会比较好，我总感觉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小雪：是的，但愿我们的生活都很平静。

虽然这件事情确实很吓人，但知道小雪姐姐现在也活得很好，我便很快就忘记了。

那之后的周三，我如往常一样去音乐楼的舞蹈室练习。

那天舞蹈老师有些生气，罚了我们体能训练，又挨个过关排练的剧目。

下课时已经很晚，大家都异常乏累，有些人直接在教室内换起衣服。

我走过走廊，去更衣间换衣服，舞蹈室传来关门的声音，我便加快速度。

啪嗒，不知是谁关了整层楼的灯，我立刻有些慌了，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摸黑走出了房间。

月光照进走廊，依稀能看清些什么，我沿着绿色的指标，走向楼梯口。

远远看见一个女生站在楼梯处，我以为是我认识的同学，便大声让她等等我。

但越接近时，我突然感觉到，她扎着的便是两个麻花辫。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格外模糊，绿色的指示灯忽然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