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公馆

往常一旦有什么喜事院里都是把戏班子请来唱，很久没出门，叶元心情觉得舒畅了不少，跟着顾飞走上楼，坐在二楼主位的包间里面。

这次台上演出的都是老班底，上座的都是非富即贵，演员们底气足，功夫好，连小龙套都是个个体态标准，样貌好，灵气高。开场武旦的一套浮云手做的极好，行云流水中藏着寸劲。

叶元坐在坐上看得入迷，却慢慢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心中烦乱异常，不断地摇晃着身躯。

她咽咽口水，无法抑制的眼神乱看，只见得对面包房中升腾起一阵烟雾——刚刚吃完饭她便似有察觉，但以为是气氛使然，加上自己吃的太饱，她忽略了犯瘾一开始也是困倦。

叶元捏着桌上的茶杯只觉得度日如年，匆匆喝下一口滚烫的茶，又因为太烫加上昨夜口腔的伤，失手把茶杯砸在了地上。

场中顿时一静，台上的青衣便也循声望了过来。叶元连忙拱手致歉，顾飞站起来说了一声“失手，失手。”众人的注意力才从这方转开。

台上的青衣从叶元站起身时便对着她细细盯了一眼，又见顾飞，眼中欣喜止不住地外溢，但也即刻回了神，只是比刚刚唱得更卖力，引得台下叫好连连。

台下的人声鼎沸也恰好为叶元打了掩护，顾飞让人收拾了残渣，叶元也稍微回神，答了句无事。

台上戏已经唱了半个时辰，两人于包厢中静坐，各怀心事，戏好，包厢里除了二人心照不宣地鼓掌声，便也一片死寂。

叶元心乱，自以为是伪装得不错，一言一行却都被顾飞收在眼里。自觉此地不宜久留，戏也只剩最后小半场，于是开口道：“戏快尾声，多谢顾爷今日照顾，院内还有事，我就先行一步。”

顾飞只钳住她的手腕，看不出喜怒，沉声：“身体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去。”

叶元挣脱不开，只任由顾飞拉着自己的手腕朝外走去。

出了戏园子，寒风便呼啸起来。叶元却是反常得把外衫松了一颗扣子，顾飞不动声色走到叶元侧边用身躯为她挡了大半的风，引她上了等候多时的汽车，二人齐坐于后座。“

回六大院。”

汽车缓缓向目的地驶去。

夜景一闪而过，墨染的夜充做背景，叶元看见玻璃窗上的自己——额发已经被冷汗沁湿，残留的一点口脂遮不住唇色的苍白干涩，有鼻水在鼻腔里蓄积，她不由地吸了一下鼻子。

顾飞听到这声响，从内兜里掏出手巾子，递给了叶元，关切了一句：“着凉了？”

叶元转过头去，后背自觉也湿透大半，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大幅颤抖起来。顾飞见这一场景一惊，叶元夺过手绢忙擦自己的冷汗，腕子失力，手绢落在了脚边。

顾飞帮忙去拾，叶元未见也弯腰，一个动作压迫了胃，痛苦地瘫软在了车座上。顾飞脸色一变，也顾不得手绢，只把叶元扶正翻身，以臂为绳，束在了座位上，控制着叶元不受控制的浑身颤抖。只看她冷汗直流，眼泪淌了满脸，眉间青黛被汗水染得全脸散开，眉宇间一团黑气。

顾飞心中已了然大半，语气凉透了，问司机小李：“这离六大院还有多久路程？”

“还有至少十五分钟。”

“那离钱公馆还有多久？”

“钱公馆再开一百米就是了。”

顾飞闭了下眼，还是吩咐道：“就在钱公馆一停。”

叶元意识已经丧失，双手紧紧捏住顾飞的肩膀：“我要回…六大院……送我回……”话到嘴边已经支离破碎。

顾飞攥了攥拳，臂上一块肉已经被叶元掐的青紫。

他拉出里衣的袖口帮叶元擦去冷汗与眉目间青黛的痕迹，只是那抹青黛抹去了，冷汗却怎么也擦不尽。顾飞心一横，对着怀中人的嘴唇一咬，有腥锈味于嘴中弥漫。

叶元因疼痛暂得清醒，忙松手，眼中波光粼粼。顾飞不忍看，只把她打横抱起来，遣小李开了门，抱下了车。

寒风一激，叶元更为清醒了，她真切地感受到顾飞抱着她，边疾走边努力得将外套往叶元身上裹。她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眼泪汗水交织，惹得顾飞胸前心中一股潮意。

钱思德已经睡了，小李敲了门他方慌忙迎接，招呼道：“顾少！哟……这是？”

顾飞没功夫搭理，问道：“你家烟床在哪？”

钱思德顿时了悟，没再多话，引了顾飞前去。顾飞将叶元放在床上，吩咐：“你去寻烟膏管子，人你别管。”

顾飞心焦，把叶元摆弄成舒服的姿势，在房内不断踱步，只见钱思德拿过来东西，脱鞋上了烟床，便轻车熟路地将那东西放在烟锅里烧成膏状，放入烟管里点火，撑起叶元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右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左手扶住烟管，递在她的嘴边。

叶元闭着眼，迷蒙中抱住烟管猛吸了三大口，方才冷汗退去几分，颤抖减轻。

顾飞见状，舒了口气，不多时心里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