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逞
第二天一早,赵妈妈又寻了来。
叶元每每这时才会显露出来一些曾经大小姐的脾气,起身摔开了门又回床上躺下裹紧了自己,赵妈妈也是见怪不怪,坐在床沿一掌挥在了她的屁股上:“你瞧你这身上都没有二两肉,男人抱在怀里都膈得疼!”
叶元只把被子裹得更紧:“又没叫你抱,没事出去出去。”赵妈妈抱了手,笑着凑近:“我叫人给你炖了盅燕窝,你起来吃上一点,也给你补上一补。我可嘱咐你,可别叫顾爷知道你那嗜烟如命的习惯,听说那些当兵的可觉得那东西毁身体得很!”
叶元把头捂在被子里,听完这番话心中是凉了又凉,压的她喘不上气。她心中清晰不过,一直不敢相见的心结不仅因为身份,同时也正因为此事,她自然也是知道毁坏身子,只是用的时间太长她早已无力自拔。
她按捺住自己晃荡的心神,瓮声瓮气地谢过赵妈妈,赵妈妈也是奇,把她从被子中扒拉出她的头,捏了捏她的脸:“以前说这些要不你就生气要不你就跟我打哈哈,今天是转换了性子?”
叶元也干脆从床上坐起身来,思忖了一下才开口:“我知妈妈是为我好,我也并非狼心狗肺,只是有时瘾上来我是无法自控,且不说是为男人了,就算是为了自己,我也会试着去改改的。”
赵妈妈理了她额头前睡乱的发丝,便也宽她的心:“哪里是不知道你是无法,先前也并非没有戒断过,只是你一发起狂来,谁拦得住你,逮谁咬谁。”
赵妈妈和叶元同时笑了一声,赵妈妈叹了口气,“上次真是怕了,估摸着你自己心里也怕了,怎会有那么大的瘾?莫提是男人,只我是真心疼惜你,不说赚下来的辛苦钱全都投在了这上面,只怕是钱没有身子也糟烂了,待我走了之后,谁照料你?男人可都是靠不住的……”
叶元默默无言,只是心下感动,紧紧回捏了一下赵妈妈的手,起床便把那碗燕窝下肚,赵妈妈心满意足收了碗,出去了。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戒断时的百爪挠心,她都恨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被一壶子小小烟膏拿捏住了性子,只怕是在天看着她的家人们都会对她失望和蒙羞。
上次发作时她在房内抠破了自己的胸前的衣衫,把过来看她的姐妹都吓得手足无措,她沿着姐妹们一条直线磕头磕过去,涕泗横流求一口烟,赵妈妈从相好的宾客那边求了一丝才解了她的窘境。
此后她呆在房里便一个月都没有出门,照着镜子看自己是怎样一副红粉骷髅样,尊严一切荡然无存,她的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恨,恨那罪魁祸首,恨让她染上瘾的人,更恨自己。
她现在的怯,源自于命运翻手云覆手雨的巨大力量,她试图反抗,结果却令她骇然腿软,她不敢想自己以前怎样,是怎样的大胆怎样的骄傲,这些只会让她更痛苦,更无措。
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又出现…
要再试一次吗?叶元再一次问自己,又或者是一直偷偷的,不要被发现?时刻都有烟膏和烟管在身边终究是不现实的…昨天他不是还问怎会如此消瘦嘛?
不如就重新再试上一次?尊严什么都没有了,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更差了。叶元在心里暗下了决心,只是这决心总带着一丝怯懦和担忧。
叶元一想便是一天,心中反复博弈,时间便也过的不慢。晚上用膳时已发觉已是一日没碰烟管,她心中略一稳,对自己又是相信一分,入睡便也踏实,只是到了后半夜,心中那股毛躁和渴望又冲上心头,她起身冲了好几把脸,胡乱塞了一些未拨的稻谷在口中分散欲望,嚼着嚼着出了一些甜,腮也嚼累了硬生生把自己累睡了。
翌日一醒便觉得嘴里铁锈气重得难耐,昨晚那些麸皮把她的口腔扎伤得不轻。赵妈妈此时来敲门了:“小叶子小叶子,顾爷来寻你了,你快梳洗一番赶紧出来。”
叶元应了,出门时觉得自己脸色实在是不好,润了一层口脂去到了厢房中。
顾飞自打前日见了叶元的遥相一笑便是心下乱的不成样,一边回想白天见面时叶元的冷漠疏离,又觉得和夜晚对不上样。
他也是个近三十的男子,并非不懂情爱,官场上也少不了这样的交际与应酬,只是他对于叶元总是想不透,难琢磨的很,他猜不透这么多年二小姐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的人,他也猜不透二小姐是不是如那些人一样,只是想用欲擒故纵的手段去玩弄他一次。
张其见他这样烦忧略一对应便知是白日里那位小姐的缘故,第二天搞了两张戏票丢下一句“左思右想不如见面一叙”就溜得无影无踪,顾飞细看那票根有如神助,念一句“天助我也?”,晚饭用的餍足。
顾飞拿着票根坐在厢房里,虽已有把握但难免忐忑。叶元一进来,顾飞见她似是比前日相见时还是憔悴枯槁,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让你好好将养,怎么又瘦了?”
听到这句话二人俱是一愣,叶元先回过神来:“才几年,你教训人的功力倒是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