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
马车前的女人闻声抬起头,一双灵动似妖的狐狸眼水波流转,哪怕一身狼藉也照样惹人垂怜。
那是污泥也挡不住的美丽。
沈辞朝刚要开口,那女人便抢先说:“小姐对不住,是我不长眼撞上了您的马车,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您饶了我吧。”眼眶泪水打转,欲落不落。
呦,这台词,都与上一世是一模一样。
周边的百姓都看向沈辞朝,眼神中带着责备。
百姓是善良的,而善良最容易被利用。
沈辞朝轻轻一笑,一身红衣傲然站在人群中,与狼狈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一场清高与卑鄙最沉默的对话。
“你想要什么?”沈辞朝出乎意料地反问,让众人一愣,也让地上的女子神情一僵。
若女人说出想要什么,就显得这起事故是有意而为、蓄谋已久;若说不求什么,好像又吃亏了,虽保全名声,但也不是万全之策。
眼下的情况,貌似是地上狼狈的女人骑虎难下。
但沈辞朝知道,这种问题对于巧舌如簧的“花贵妃”来说不值一提。
女人柔柔地说:“我自小便父母双亡,不过读了些书,不求其他,只求跟在小姐身边侍奉,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想在这短短的一生中,跟着小姐清白一世。”
既是体现了自己的格局、胸怀与品质,又展现出自己富有学识,可谓是一举两得,沈辞朝暗暗赞叹。不出所料,周围的人群都赞赏地看着女人。
“好,有这样的节操,我自然是同意你跟着我。”沈辞朝说到。“不过,不知姑娘芳龄?有没有名?”她上前几步,纤纤玉手扶起女人。
“今已十六年,无名,还请小姐为赐名。”
沈辞朝笑了笑,明艳的容貌惊人,但眼底到底还是多了几分阴险戏谑,她一边用手将女人的一撮头发绕到耳后,一边说:“我见你颇有姿色,不如就叫……翠花吧?”
空气与时间好像凝滞了,群众与女人都愣住了,只有沈辞朝面不改色,从容依旧。
大概是气急了,女人说话没有刚才那么滴水不漏了:“小姐难道只是成心消遣我?早就听闻小姐乃开国武将之后,学富五车,明朗大方,不曾想今日一见,竟让人觉得徒有虚名,卑劣至极!”皎好的面容有些歪曲,眼底还有愤恨。
恨她一出现就夺去了所有人的光芒。
恨她从开始就在耍弄着自己。
沈辞朝观察着女人的神情变化,她有些于心不忍,心道适可而止却又想到前世。
胸口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她本性是善良的,是这个世道逼她的。
错的不是她,而是封建,是猜忌。是这个朝代。
她想推翻它。
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就不会被遏制,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捅破天。
沈辞朝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愤恨的女人说:“你对这名字有何不满?‘翠沼残花片’可听过?你这书,读的不精呀。”
人群忽然乱了起来,貌似是因为什么人的到来。
未等女人说话,人群中忽然传来少年的笑声,足够放浪,足够肆意。
循声望去,黑袍俊美的少年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